張俊人連忙撤手,仍是被劍光帶到,劃了深深一道。
化春刀砸落在地,金光寶劍一擊不中,再次進擊,被張俊人捂着胳膊閃避開來。
局勢瞬間逆轉。
星晖仙君喊道:“徒兒,快将他制住,他如今被動,制住便跑不了了!”
令狐荀稍一猶豫。
就在這一瞬間,張俊人邊躲邊嚷:“仙尊你完喽!”
金光寶劍忽然直直停在半空。
令狐荀心中劇烈一跳,回頭看去。
但見星晖仙君周身的屠神絲不知何時已經松開逃走,緊緊攀住往公玉玄處窮追不舍的金光寶劍。而星晖仙君本人臉色差得像死人,幾乎是支持不住,顫巍巍地盤腿坐下,正在努力調息。
肉眼可見的,他頭上手上幾大要穴處有紫光飛掠而過,帶着極為強大的靈力波動之氣。
“師父,你怎麼了?”令狐荀半蹲下來問道。
星晖仙君滿面痛苦,雙唇緊閉,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才吃力逼出幾個字:“為師被他下毒所害,此人注定成為我仙界劫數……絕不可放過。”
“我要是你,現在就離他遠些,省的被炸成碎片。”
公玉玄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令狐荀擡起頭來,發覺對方不知何時早就跑到房間最遠的角落裡呆着,捂着手臂笑得發邪,不由道:“你果然給他下毒了?”
此時星晖仙君身上已經開始往外冒白汽,整個人顔色衰敗,身體顫抖,幾乎已經承受不住,痛苦地仰天長嘯一聲。然後身體轟然倒塌,側身着地,一隻手慢慢摸索着,費了極大力氣握住那隻陶埙。
誰也不知道他最後一刻在想什麼。
包括令狐荀。
令狐荀面色驚惶,遲疑着想去扶起他,下一刻,自己腰間卻被什麼東西勾住,不受控制地朝一個方向飛去。
爆炸聲驚天動地。
仙尊的功力深厚,靈氣潰散之時也異常可怖。
濃煙滾滾,血肉飛濺四散,此處霎時間什麼也看不清。
張俊人隻堪堪來得及将男主拉過來,拽着他跳窗出來。石磚房梁瞬間傾塌,他用盡力氣才帶着令狐荀沖出廢墟,二人齊齊倒在地上。
整個過程中,令狐荀異常乖順,複雜又沉默地望着他。
瞧,這就是他從來不懂公玉玄的時候。
表面做敵人,打得激烈兇狠,實際卻怕他死掉,哪怕求生也要帶着他。
但好在經過青姑點撥,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
他感覺自己的雙眼比任何時候都清明,緊緊鎖定在公玉玄身上。
這爆炸聲實在太響亮,驚動了山莊裡的不少人。
周邊在忙的守衛、雜役、仙門弟子們都在聞訊而來的路上,張俊人砸在地上,即便有令狐荀當肉墊,重傷未愈的背也疼得有些發懵。
他罵了句髒話,晃着腦袋從他身上爬起來,召喚出化春刀來就要走。
卻被令狐荀死死抱住一條腿,給他吓了一跳。
“幹什麼?!”他惡聲惡氣說着,期間不忘喂了自己一瓷瓶的丹丸。
“把話說清楚,不然我不放你走。”
對方的聲音放得很輕很低。
眼瞅着不遠處烏泱泱來了一波人,張俊人急火攻心,怒道:“不是看到了嗎,我要他死,他死了,我與他的恩怨兩清!”
這時他餘光瞥到自己受傷的那條胳膊,果然血線在慢慢消退,他隐隐松了口氣。
“那我們之間呢?”
“我們?”張俊人以一種冷漠無情的目光低頭俯視他,嘴角微勾,危險道,“不着急,總歸你死我活,一場惡戰後自然見分曉。”
令狐荀輕吸一口氣,蠻橫地抓緊了他:“若我……不想呢?”
“這哪由得了你,快放開!”他作勢狠狠踹了令狐荀一腳。
這一腳落在對方胸口,雖不算重,卻仍碰到舊傷之處,令狐荀眉眼一皺,臉色微微發白,卻依舊堅持抓着:“不放。”
這一耽擱,周邊已經圍滿了人。
但受魔頭餘威威懾,那些年輕弟子們都不敢靠近。個個隻是拔劍到一半,握在手中,對他怒目而視。
有忍不住的已經叫嚣出聲:“魔頭,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把這位少陽派弟子放了!讓你死得好看一些!”
“魔頭!你以為你能跑得了?你大本營此刻已經被偷襲,魔域被攻陷是早晚的事!”
“魔頭!你且等着,待我師父來了,教你好看!”
張俊人心急如焚,知道不能再耽擱,幹脆将計就計,獰笑着掐住令狐荀喉嚨,将化春刀往腳下一踩。
衆人大驚失色,正要出手去攔,但見他随手抛出幾枚圓溜溜的丹丸,那玩意兒剛一觸地,砰地發出劇烈聲響,還有滾滾黃煙。頓時嗆得人不得不掩住口鼻,揮手驅散。
等濃煙依稀散去,那魔頭并被抓走的仙修早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