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的兇狠,還是将他一把扯起,單臂抱到外面,放置于雪地中。
“……你自己消消火。”
言罷也坐到一旁,将被他扯亂的衣袍整理好,兀自坐下調息。
無奈旁邊那個像是被人抽了骨丢了魂,衣衫不整地糾纏上來。他攀着他的胳膊,吐息熾熱,指尖不成章法地遊走于脊背上,分明是徹骨寒冬天,卻蓦地點燃了一串火。
蕭蕭風聲滑過耳畔,誰也沒注意到,天邊的雪不知何時又安靜下起來,飄飄灑灑落在胴體之上,隐匿不見。
身下被人壓住時,令狐荀呼吸一滞,狠狠一把掐住他細腰,睜開猩紅雙目。
他太美了。
若披煙霧,如對珠玉。神姿高徹,瑤林玉樹。
饒是日夜相對,他仍美到……他不敢細看與他。
驚心動魄。
此情此景,隻需一眼,他就會淪陷。
他再不廢話,将公玉玄一下扛到肩頭,沖回了原先的破殿中。
篝火噼啪作響,照得壁上人影交疊,半晌有人難耐出聲,又被另一人死死堵住雙唇。
卻是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1]
……
天色即将破曉時,張俊人從紛疊的夢境中慢慢醒轉。
随着他幾次嘗試睜眼的動作,無數記憶紛湧而至,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筍,或者傾天而下的大雨,瞬間擠滿他腦中。這是其一。
其二是,他看到令狐荀放大的下颌,胸口衣裳沒有穿好,微微敞開了些,原本細滑的肌膚上有些許可疑的紅痕。特别是鎖骨處,幾乎見血。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令狐荀懷中。
以及,他其實最近幾天晚上都是由對方摟着睡的。
張俊人老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以及地上的異狀。他們周圍跟經過一番激烈搏鬥似的,格外幹淨。而他身體……不好說,有點奇怪。
很累的樣子,還有……不舒服。但應該是被收拾幹淨了。
類似于喝酒記憶斷片的體驗,但是……依稀可以讓他分辨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忍不住倒抽一涼氣。
不敢想,怕自己瘋了。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嗯。
篝火早已熄滅,餘燼也涼了。這破殿沒有門,風就這麼徑自穿堂而過,全被令狐荀寬闊的肩背遮擋住。即便如此,他在睡夢中微微蹙眉,仍然提了一口氣将手貼在他小腹上,以靈力為他蓄熱。
張俊人頭疼不已,摸了摸自己胸口,周身衣服雖然破爛還是被穿好了。但iphone不在,隻摸到了那塊玉璜。他現在急需找siri聊聊,看看這已經完全跑偏的稀爛劇情到底該怎麼再搶救一下。
結果就看見因為自己的小動作,而睜開迷蒙雙眼的令狐荀。
“醒了?”對方再自然不過地伸手過來,摸上張俊人額頭。
兩人不堤防對視上,張俊人心頭猛烈跳動,再不敢多看,隻嗯了一聲,裝作無事從他懷中起來。
“看來是好了。”令狐荀半撐起身體,看他手腳還算利索,除了略微緩慢。
“記得我是誰了嗎?”清泠泠的雙眼就這麼一瞬不瞬注視着他。
“記得啊,令狐兄。”
他笑嘻嘻飛快看他一眼,立刻裝忙移開。
令狐荀屈膝坐起,沒管自己扯開的衣領,和散亂的披發,看着地上那堆灰燼,半晌忽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可還記得?”
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多說不清,倒不如不提。
張俊人打了個哈哈:“你幫我恢複記憶嘛,那個……多謝。”
說這話時,身體已經彈出一丈遠,身輕如燕。他心中尴尬逐漸被驚喜替代,不由喜出望外,轉頭對令狐荀道:“我功力回來了!”
“嗯,恭喜。”不冷不熱的聲音。
令狐荀雙手抱胸,出神一陣,幽幽道:“你昨晚答應了我什麼,還記得麼?”
張俊人撓頭:“我……那麒麟血太霸道,我神智不清了都。”
這時,屋外傳來長雲的聲音:“尊上醒了?”
張俊人顯然還在興頭上,連忙一躍而出,同長雲興奮道:“長雲,沒發現我今日有何不同?”
“看不出來,你以往都戴面罩。”
“真的?你再仔細看看?”
“除了美還有什麼?直說罷。”
“我功力與記憶都恢複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聲清悅疏朗,完全不複先前的郁結之氣。
然而聽在殿中的令狐荀耳中,嘴角一扯,連笑都勉強。他坐在原地調息一陣,驅動血煞又将胸中翻湧掙紮尖叫的怨魂強行壓下,沒忍住一口黑血噴在了篝火的餘燼之中,糊成一片。
長雲懷中正抱着九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