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鴻自嘲一笑:“既如此,那我便去。”
昭南忽然緩緩起身,擋在他前面:“我去。”
“師兄,你去作何?僧人不許造殺孽,這幫人可不好制服。”
“師兄,他們是真殺人的!為這小子不值得。”
“師兄,你護着這傻子作甚,他惹的事,叫他自己去算了,誰知道那些人要他作何,反正他也是自作自受。”
冥鴻也冷笑着推他:“不用你,他們既然找我,我去就是,不過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到時候我能殺幾個倭寇便殺幾個,剩下的還勞煩諸位頂住了。隻是記着,千萬别人家要砍你腦袋,你還上前遞頭。不然我做鬼也瞧不起你們!”
昭南一把拉住他手腕,又說了一遍:“我去。”
他語氣沉重,琉璃眸定定将他望着,一向清冷的眼光此刻卻如有實質,雷霆萬鈞。
說話間,又一個孩童的尖叫哭泣之聲自牆外遙遙傳來,昭南朝他微一颔首,低聲道:“你去藏經閣裡待着,離窗戶遠些,藏好了。”
冥鴻十分不屑:“你瞧不起我?”
昭南的手在他腕上微一用力,擡頭往日頭處望了望,一晃神的功夫已經不見。
誰也未看清他是如何掠過那圍牆的。
冥鴻連忙朝藏經閣奔去。他上到最高層,将窗戶掀開一條縫,往外看去。
倭寇果然不好對付,一開始聽說他不肯交人,還要給死了的青年念往生咒,便存心折辱戲弄與他,叫他跪下朝他們磕頭才允。
昭南面不改色照做,未曾想頭磕到一半,被人按住受胯下之辱。
他竟半分不動,也這麼生受了。
倭寇們覺得頗有意思,圍着他哈哈大笑,看他念完往生咒後,覺得不盡興。又要将方才險些淩辱的小孩殺掉,再讓他念。
昭南當然不允,低聲念着佛号,被人像逗狗一樣推來桑去,好不狼狽。
便有領頭的倭寇操着生疏且口音濃重的漢話笑言:“我聽說佛做過諸多可笑之事,好比舍身飼虎、抱女過泥、對石說法,又好比你們方丈方才拿他那老命換了這女子一命。你若能在此做出一條來,我不妨再放過這孩童性命。”
另一倭寇沖同伴道:“是了,他長得這般周正,卻是個和尚,活到這般年歲元陽未洩,真是件憾事。我看不若叫他與這女子在此地圓房,看他能否從心裡放下?”
衆人淫-笑着,昭南低聲念了句佛号,并不言語。
但見那婦女真被推過來,倭寇們拿着刀尖不懷好意開始挑她衣衫,昭南終于動手了。
也直至他真正動手,冥鴻才見識到他的修為到底有多深。
昭南所練,皆是外功,而且不使用任何武器,實打實的赤手空拳。但僅憑這爐火純青的外功,他就已練至臻境,一招一式間,蘊含綿長靈力,那靈力随他出手,劃出白光,行雲流水,進退自如。
這四十名倭寇原本分成兩隊,一隊将寺廟包圍後盯着,另一隊則糾集于寺門口叫陣,順帶折辱這些被俘虜的平民。這時見識到昭南身手後,這隊人馬無聲散開,頗有東瀛忍者伏擊的意思,悄悄藏匿在各處。
除了與他對招的二人外。
冥鴻卻未想到一向心懷慈悲、平日裡連屋裡見着螞蟻都要捏起來放生到外的昭南,此刻卻化身成了真正的修羅殺神,沒有對他們手下留情。
第一個,胸口中他一掌。這掌勁力淩厲,直接将他胸膛震碎。
第二個,頭頸被他折偏。走得很快。
第三個,第四個……
昭南眼睛一眨不眨,将他們一一找出,一一殺死。殺招十分幹脆利落,就仿佛他連殺人都是憐憫的,好叫他們死得盡量不痛苦。
前面十人死亡,後面十人看形勢不對,幹脆放出一聲呼哨一起上。
趁他們從四面八方沖上來之際,昭南将腕上的菩提子又纏緊半圈,低頭念了句佛号。
他忽然向上一蹬,高高躍至半空。沖拳一條線,将最先抵達的三人一道推開,撞到旁邊兩人,向後一翻,雙腳已經踢到另二人身上,落地又将一人踹倒。
最後他一閃身,快得隻剩到殘影,也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又有三人紛紛倒地。這才停下。
然而這場秋風掃落葉尚未結束!
昭南擡手舉拳,将地上尚有呼吸的三人幹脆擊斃,反手擰斷沖上來的兩人脖頸,又從地上撿起三枚石子,一枚枚打出,貫穿不遠處三人心口。
然後,他緩步走到爬起身來欲逃的倭寇身前。
那倭寇駭得神魂俱散,再度跌倒,倒退數步,哀聲道:“大師,放了我罷,我對你沒有不敬之意!我不殺人了!我再不殺人了!”
昭南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将手輕放于他頭頂,用力一按。那人登時口鼻出血,咽了氣。
還未等其他倭寇反應過來,他将那孩童往女子懷中一放,對衆人催促:“分散開,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