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到他耳邊,熾熱的氣息吐在薄薄的耳垂上:“要麼跟他一起死,要麼便把他困在身邊——隻要人在就好。”
張俊人無端打了一個寒戰,正要側身讓開保持點安全距離,卻感覺令狐荀頭一歪,倒在他肩上,整個身體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貼着他往下滑。
他連忙撈住他臂彎,見他臉色比方才還要嫣紅,忙一拍他臉頰:“喂,還行不行啊你?”
令狐荀臉上出現些許困惑的表情,雁眸睜得大大的,看着張俊人也不知道眨一下,像是燒糊塗了。
“還……行,就是,有點渴。”
“我上哪給你找水去?”張俊人一籌莫展,摸了摸身上,“我這兒有清心丸,你要不要吃一顆,不知道對不對症,喏。”
說着将那丹藥喂到他唇邊。
令狐荀皺眉盯着清心丸看了好一陣,就好像有人要害他似的,死活不張嘴。
給張俊人氣笑了:“不吃算……”
了字還沒說出,指尖忽然傳來一陣潮濕溫熱,拇指食指被什麼東西裹住小半,舌尖的柔軟觸感一掃而過,卻是令狐荀偏頭吃丹藥時不小心動作大了些。
張俊人像甩掉燙手山芋那樣一下把手抽出,面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他本想發作,看令狐荀又迷迷糊糊靠在自己肩膀上,一副不醒人事的模樣,隻好忍下。
這段小插曲發生之時,幻境裡的場景已經數度變換,張俊人也不知自己錯過了多少劇情。
隻大約知道最馬賽克的那段紅燭昏羅帳已經過去,白滿川順理成章開始在朝中替望帝做事,果然頗得望帝倚重。
樂成等人也因為舉薦白滿川有功重新拿回各自的差事。
張俊人真想按快進,但畢竟還想知道白滿川如何徹底解決陰元問題,隻好耐心等着,卻突然發覺畫面一轉,忽然離開了一直跟着的白滿川,轉到了夜色深重的宮中。
飛檐下站着一人,穿了一件瑞鹿團花錦衫,衣着華麗,梳婦人發髻。正在仰頭望月。
那人轉過身來,妝容很盛,眉眼豔麗,仍看得出正是阿利。
也好在他本就長得清麗,身材也纖瘦,如此裝扮隻給人感覺是個出挑的高個美人,并不違和。
且說阿利得望帝賜婚後,雖然族中都知曉他是男子,但畢竟王上已經發話,誰又敢在使官面前說一個不字?族裡隻好将其身為男子之事按下,于是阿利也沒再遇到什麼波折,很快便将白滿川妻子的身份坐實。
為避免橫生枝節,他從此後便隻好以女子身份出入。
望帝宮中并不知曉此事,宮闱宴上将他放在女眷那桌,由後宮照看。他本就嗓音粗些,乍一來此又擔心露出馬腳,整場宴會顯得格外話少。不說話,但不好隻是閑着,隻好多飲酒飲茶,微笑點頭。
男眷那邊仍然在高談闊論,望帝年事已高,做了個開場,象征性地吃了幾筷子便退下。
阿利借口更衣,跑到廊下透氣,還刻意走得離宮闱宴那處遠了些。
可惜今日雲層甚厚,蒼穹裡黑蒙蒙一片,反倒不好估摸時辰。
廊上有風穿堂而過,阿利将略高的領口微微扯開了些,想暫時松快一下,忽然自他身後燈籠未照到的地方,出現了一團濃重黑影。
那黑影悄無聲息地逼近過來,不知拿了什麼往她口鼻處一掩,他整個人很快軟倒,被那黑影一把扛起,轉瞬不見。
張俊人心裡模模糊糊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是陰謀的味道。
他這時是架着令狐荀在走,很難跟上那黑衣人。正在考慮是把他背起,還是打橫抱起,還是跟剛才那個黑衣人對待阿利那樣,跟扛麻袋似的扛起時,畫面已經自動自發地貼心轉到了新現場。
居然是望帝的寝宮!
偌大的寝宮裡一片昏暗,唯有房間一角的金獸香爐中飄散出袅袅輕煙,空氣中湧動着一股濃烈的龍涎香氣。
那黑衣人走路的動靜比一隻貓兒還輕,将阿利小心翼翼放到龍床上,挨着正在熟睡的望帝,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隻剩唯一清醒的張俊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狗血!
好大一盆狗血!
他作勢要扶令狐荀出去,卻發覺自己的行動範圍又被限制在這個卧房裡了。
可惡!這天殺的活春宮,是非看不可嗎?
張俊人摸黑在離那二人最遠的地方找到把還算寬大的寶座,認命地歎口氣,把令狐荀扶到上面坐好。自己則站在一旁摩挲着扶手,用心感受那冰涼光滑的觸感。
好在那龍床上隔着帷幕,看不分明。但很快有過于暧昧的水聲和呻吟聲傳來,讓人仿佛置身于成人動作戲的現場,汗流浃背,心跳加速。
雖說哪個男人沒受過這種片子的啟蒙教育,但畢竟偷偷看跟和别人一起看還是兩碼事。
張俊人此刻尤為慶幸令狐荀因高燒昏迷不醒,不然身為反派跟男主一起現場觀摩這種場面,怎麼看也怎麼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