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前世他沒有在現實中真遇到過哪個明确出櫃的男性,但好歹也是新時代青年,還不至于連這點開放包容的心态都沒有。眼看兩人之間的沉默越發詭異,又嘴角抽搐着補充了句:“男的那就多了,那這事兒我就不替你操心了。”
銀鈴丁零作響,宿靈用一雙晶亮的眼眸望了他好一陣:“教主好意,屬下心領了。”
于是一路再無話。
好容易看好一個小子,居然是個同性戀。張俊人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有種自家種的白菜注定要被豬拱的惆怅。也不是歧視啊,就是覺得可惜。怎麼說呢,小孩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好看又有靈氣,怎麼就這性取向跟正常人不一樣呢?
這種心情一直到了夜魔囚裡,令狐荀的石囚邊竟還未消散,連帶着跟令狐荀說話都沒那麼客氣:“本座來了,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夜魔囚裡常年昏暗,透過小窗看不到裡面情形。
少頃,才有男聲幽幽自石壁那頭傳來:“公玉玄,你又騙我。”
聲音清脆低洌,摻雜着一絲苦澀。
張俊人無動于衷:“所以?怎麼着,是你自己選擇混進來,是你選擇撞到本座手上,那你現在落得此境遇,難不成本座還得上趕着幫你才行?令狐荀,你是否太瞧得起自己?”
“可你答應了要幫我的。”
“虛與委蛇懂不懂?你手都按我脖子上了,我不應承你,難道還義正嚴辭拒絕,讓你把我喉嚨捏碎?”張俊人哼笑一聲,拿細長手指敲了敲石塊,“兵不厭詐,你未免太瞧得起本座。”
這些話似乎當真噎住了牢房裡的少年。停了好一陣,才聽到他幹巴巴的回應:“公玉師兄,若我幺妹因此而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語氣之中那種笃定與決絕,就仿佛現在情形截然相反,他令狐荀才是那個有資格威脅他人的人。
張俊人簡直想笑,但他還記得不能太張狂。畢竟大部分boss都是死于笑得太早。
“你……”
“公玉師兄可還記得通天教慘敗于希星崖一戰?”他忽然淡淡開口,不緩不徐道。
“我出門前,曾告知師門自己去向,也曾飛書傳信給星晖仙君。我若在此地失去音訊至多七日,仙門自會察覺到問題,糾集師兄師姐們找你們要人。到時候,教主大人最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給他們。”
“雙極教換新教主的事,此刻恐怕早已不胫而走,現在是你們内部最脆弱不穩定之時,若是此刻幾大仙門掌握路線,又有了合适理由,你猜他們幾日能将這安都俠拿下?”
張俊人的笑凝固在臉上。
連一旁的宿靈臉色都變幻起來,忍不住怒斥道:“你這仙門歹人,果然詭計多端!”
說着轉身對張俊人悄聲道:“教主,此人實在嚣張,不如屬下放隻焚心蠱過去,先給他一點顔色瞧瞧!”
焚心蠱在原文裡還真出現過,此蠱一下到人身上,便有烈火焚心之效。宿靈曾在一次與令狐荀交手時神不知鬼不覺施過,隻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那時男主早就因為一樁奇遇獲得了他此生最強的限制級技能,血煞之力。
那蠱爬到他心口,還沒來得及發威,便被他輕而易舉融掉,還險些通過母蠱反噬到施蠱者身上。
“随你們怎麼說,公玉師兄,明日便是第七日。你若膽敢……”
張俊人越想越氣,朝宿靈一點頭。
别的好說,但是氣勢上必須壓他一壓。否則将來,這小子不得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宿靈自腰間取下一根竹筒,将蓋子打開一條細縫。隻感覺一道暗光一閃而過,很快沒了聲響。
“本座就沒見過像你這般軟飯硬吃之人。”
石囚那邊突然傳來啊的一聲,令狐荀似是被嗆到一般,瘋狂咳嗽起來。
見到宿靈朝自己點點頭,張俊人這才懶洋洋地笑起來。
這笑聲似高山流水,自在肆意。仿佛天地間沒什麼可困得住他的。
“不過沒關系,本座向來寬宏大量,不似你這般小心眼。”他語氣陡然一轉,冷冷道,“令狐荀,焚心蠱好吃嗎?”
“你竟給我吃……”
“不錯,畢竟明日我們便要啟程,你既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不給你來點什麼約束我不放心。”
令狐荀悶哼一聲,再松開掩住口鼻的手時,看到上面血污一片。然而這些也抵不過錐心之痛。他輕輕喘息,眸中卻如同燃起烈火,炙熱明亮。
“此話當真,你明日真的會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