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
嗤!
張俊人把自己上輩子所有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總算把笑給憋了回去。
還有邪主方才介紹時,分明說了他是東幽使啊,是什麼會讓笑卉夫人覺得他跟邪主是朋友?真是太擡舉他了。
張俊人困惑地瞄了身旁的領導一眼,見對方隻是平淡回視他,連忙鄭重道:“夫人,我來看看您。”
笑卉夫人原本躺着,見狀非要坐起身來,朝邪主伸出一隻弱不勝衣的纖纖玉手。
邪主沒有動:“你還是躺着為好。”
她眉頭微蹙,幹脆自己撐住,一點一點向上挪。這動作笨拙,能看出她下半身幾乎動彈不能,應是整個癱瘓了。看得張俊人是越來越難受,從懷中取出布巾将自己雙手迅速包住,傾身去扶她。
當時真的,張俊人幾乎同時隐隐感到右頰上有風聲掠過,邪主的巴掌離自己大約不到寸許長。
“阿寶,不得無禮!當心吓走了朋友。”笑卉夫人斥道,“人家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幫幫你娘,何錯之有?”
張俊人也吓得舉起雙手:“邪主息怒!”
邪主盯着他又看了一陣,緩緩道:“下次不許了。”
笑卉夫人卻不理這些,徑自伸出手來,将張俊人剛收到身側的手一把拉過來。她形容虛弱,但興緻頗高,看着他的神情頗為慈祥:“你叫什麼名字呀?年歲幾何?怎麼認識我家阿寶的?”
張俊人呵呵笑着,想把手從她手中拽出,又怕力氣太大,真把她帶倒,還是逃不過邪主一頓輸出。隻好硬着頭應和道:“在下……公玉玄,剛到弱冠之年,邪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家中遭難,逃難到雙極教中,是邪主收留了我。”
笑卉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又對鬼風邪主道:“你那個過家家似的教派還在呢?說了多少次了,你這個名号我不喜歡,什麼邪主?什麼鬼風?我的阿寶哪裡邪了?多好的孩子,怎麼能取這樣亂七八糟的名字?”
原來在他娘那裡,鬼風邪主還是個好寶寶。
張俊人嘴角又開始抽搐。
“我說了,這不用你管。”
“孩子大了就不由娘,我省得。”笑卉夫人語氣無奈,又偏頭看向公玉玄,“好孩子,你長什麼模樣,可否讓老身看看?”
這……張俊人不免遲疑,擡頭征求邪主意見。
邪主漫不經心道:“随你。”
張俊人猶豫了一下,便依言照做,但很快又将面罩帶上:“夫人,我平日裡習慣遮面行事,比較穩妥。”
笑卉夫人早已看呆在原地,拉着張俊人的手不自主地重重捏了一下:“你這孩子,竟生得這般好看!當真是肉體凡胎,不是精怪所化……”
邪主的聲音在旁響起:“都說了,他就是普通漁家的孩子,最多陰氣重些,但是尋常人無異。”
“長得真俊,阿寶,你能有個這麼好看的朋友,真好,真好。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平日裡多跟他呆在一處,說不定也……”
“我不需要長得好看。我足夠強便可以了。”邪主硬生生打斷道。
笑卉夫人聞言,歎了口氣,眉宇間又挽起點點愁緒。她松開張俊人的手,喃喃道:“是,你是男孩子,無所謂好不好看的。不過娘啊,這輩子真的是改不掉了,就是喜歡天然的美男子,從有了神識以來便是如此。你爹他……”
“夫人。”
邪主突然加重了語氣。
笑卉夫人愣住,望向不遠處的木制窗棱之間,笑了一笑又繼續道:“你爹他,長得也很好看,不過與你這位阿玄小友不一樣,他是那種英武的好看。”
說話間,她眼中原本清明的黑色瞳仁開始被一層霧氣籠罩,那霧氣原本是白色的,但很快就染上了一絲血色,轉瞬間,她整個人周身和眼中都被一團紅色血霧籠罩住,房間裡血腥氣越來越濃。
“我最喜歡他那雙眉眼。細長,冷厲,薄情,但那是對外人。你若能大着膽子,不躲不避,直直望去,看久了,就會發現,那當中情意,實乃千金不換……”
邪主回眸,對張俊人道:“你先退下,在外面守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