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大概沒伺候過人,熬藥的時候手忙腳亂的,等甯玉聞到味道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見小狐狸端起藥罐,“啪”地一聲,藥罐底子掉下來,藥渣灑了一地,小狐狸跳着腳躲開,“咦”了一聲。甯玉推推身邊的雲鶴,後者睡眼惺忪地睜眼,問:“熬好了?”
甯玉答:“熬壞了。”
小狐狸苦着臉有些挫敗,把藥罐子往爐子上一放,轉身又跑出去。甯玉又捅咕雲鶴,雲鶴這次沒有剛來的時候興奮了,也懶得跟過去,托腮道:“這麼大狐狸了能出什麼事,又不是傻子。”
甯玉那表情确實像是在看傻子,而且是面前的兩個傻子,他上下看看雲鶴,道:“我沒說讓你跟上去,不過那爐子的火沒滅,藥罐在上面要燒起來的。”
雲鶴面色窘迫,嗅聞片刻,驚覺空氣中彌漫着奇怪的味道,一揮手施了個小法術,那竄動的火苗才熄滅。小狐狸很快抱着一包新藥材回來,換了個新藥罐,繼續熬藥。
甯玉歎口氣,道:“照這個進度,你的裴不愚什麼時候能喝上藥?”
雲鶴也長歎一口氣,“這些記憶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那我怎麼會失憶?”
甯玉看他:“你沒問你的裴不愚?”
雲鶴答:“問過,比你的宋時祺還嘴嚴。”
甯玉:“........”
雲鶴一愣,看着小狐狸跑進跑出地端水熬藥,突然問:“會不會跟三千界的消失有關系?”
甯玉也打起精神來,青梧說過三千界曾經落在人間,後來連帶着山裡的妖怪突然消失,如果雲鶴是僅剩的狐族的話,或許他的失憶真有可能與三千界的消失有關系。一座聯通三界的山為什麼會突然被設下結界從人間消失?
一直弄到晚上,小狐狸的第二碗藥才熬好,他小心翼翼盛出來,拿個小茶盅裝着藏在懷裡,又賊頭賊腦地往外跑。甯玉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皺眉:“你不對啊,人家受傷你叫人家住那破屋子,你自己家這麼豪華。”
沒等雲鶴為自己分辨,小狐狸突然被人攔下。
那人身穿鬥篷手拿權杖,白發蒼蒼,從門口走進來,看見小狐狸愣了一下,問:“這麼晚又往哪裡跑?”
雖然知道這隻是雲鶴的回憶,但那人氣場強大,雲鶴都皺眉握緊拳頭有些炸毛,兩人往黑暗中一閃 ,聽小狐狸面不改色道:“今夜月圓,您不是說正是修煉的好時候,我看太息邊上寬闊,不如去那裡修煉,也好增進修為。”
甯玉在黑暗中對雲鶴做了個“爺爺”的口型,雲鶴點點頭,他記憶中沒有這号人,但或許是血脈相通,他内心有些觸動。狐狸爺爺摸着白胡子思索片刻,道:“也好,不過最近有一群牛鼻子老道在山下轉悠,你先别下山,等解決了他們再說。”
小狐狸乖巧地點點頭:“好。”
狐狸爺爺緩步繞過他,歎了口氣,經過雲鶴和甯玉兩人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兩人心裡一緊,往黑暗中又縮了幾分,小狐狸已經跑遠了,狐狸爺爺也隻是駐足片刻便離開。
兩人松了口氣,跟着小狐狸一起跑出去。跑到茅草屋時,卻隻見小狐狸一個人的身影,他抱着小茶盅坐在門口,看起來終于有些失落。雲鶴滿臉恨鐵不成鋼,憤憤不平:“好你個裴不愚,嘴上答應我不出去還是自己出去!”
甯玉問:“他跑了?”
雲鶴一攤手:“我怎麼知道?”
甯玉一想這倒是,畢竟這些記憶都是雲鶴忘記了的,哪裡還記得這會兒發生了什麼。不過陪着小狐狸等了一個多小時,遠處走來一道身影,看那樣子是裴不愚不錯了。雲鶴正想對着正主罵幾句,小狐狸的失落卻一掃而空,起身跑過去,“你幹什麼去了?不是說不要私自出去嗎?最近外面很危險的,你傷還沒好不要亂跑。”
裴不愚沒搭理他,繼續往裡面走,甯玉和雲鶴卻發現了不對勁兒,裴不愚身上,有腥味。
這味道很淡,應該已經在外面處理過,但對于甯玉和雲鶴這種久經沙場的人來說,不僅能聞到血腥味,甚至能分辨出這味道很新鮮,兩人對視一眼,繼續觀察他。
除了味道,裴不愚身上倒是和離開時沒什麼不一樣,雲鶴送他的刀端端正正挂在腰間,沒有出鞘,看不出是不是使用過。
小狐狸把藥推到他面前叫他喝,裴不愚沒問什麼,端起來一飲而盡,問:“你們這裡的結界什麼時候打開?”
小狐狸有些委屈:“裴大哥想走嗎?”
裴不愚想也不想道:“嗯。”
雲鶴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什麼意思!?我問你什麼意思!?老子這麼可愛一個狐狸天天鞍前馬後地照顧你,你端着一副死了老婆的臉我就不說你了,還想走!?不睡他個百八十天就想走?門都沒有!
雲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甯玉連忙幫他順氣:“算了算了,别跟他計較,床頭吵架床尾和。”
雲鶴眯着眼拳頭握得咔咔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