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的笑僵在臉上,她萬萬想不到,林雲說話這麼直接,本以為是林家名不正言不順認的一個養女,哪裡知道會這麼霸道。
張嬷嬷裝沒看見她的失态,說:“周妹妹,沒得讓我們家大姑娘站在大太陽下曬着的,還請領路吧。”
周瑞心裡将林雲罵了個遍,臉上還得強扯出一抹笑,說:“林大姑娘,請往這邊走。”
她身邊跟着的兩個丫鬟便要上前來扶林雲,林雲卻輕笑了一聲:“不必,我身體好的很,用不着扶。”
榮國府的建築,确實是雕梁畫棟。林雲一邊走路,一邊仔細打量,以遊覽名勝古迹的心态在欣賞,落在周瑞家的眼裡,便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就算是被林如海記在名下,到底還是上不了台面。
周瑞家的沒有引着林雲等人直接去榮慶堂,而是到了榮禧堂來。
林雲特意多看了一眼烏木聯牌上鑲着錾銀的字,十六個大字寫的很是不凡: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
看來當年的東安郡王書法造詣不錯,這句話也十分大氣,是一位腹有詩華的人,可不單單是會行軍打仗。
周瑞家的領着林雲進了正室東邊的耳房,請林雲上坐。
林雲輕笑:“這裡既是二舅母的起居之所,豈有我一個晚輩上坐的規矩。”說完,揀了下方東邊的椅子坐下,便有一個十六七歲俏麗的丫鬟上來斟茶,她在心裡猜測,這不知是金钏兒,還是玉钏兒?
亦或,都不是,王夫人房裡的丫鬟也不是一個兩個,十六七歲的,也不一定就是大丫鬟。
這一盞茶都吃完了,仍不見主人家來。
張嬷嬷很是氣憤:“大姑娘,既然二太太繁忙,不如老奴去請個丫頭,讓回禀老太太一聲?“心裡後悔,早知是這樣,方才便直接讓周瑞家的領了去榮慶堂。
其實也不怪她,當年她陪着賈敏回來,那時候大太太張氏已故,已經是王夫人管家,哪次不是王夫人親自領了進榮禧堂坐一坐,便往榮慶堂去。如何能知道如今王夫人早非昔日的二太太了。
林雲:”不必。嬷嬷,左右我也是個閑人,二舅母繁忙,我便等上一等。”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
林雲把室内都細看了個遍,斟茶的丫頭來添了第三次水,林雲喝完這杯茶,将杯子往幾上輕輕一放:“嬷嬷,看來二舅母當真繁忙,我卻是喝了一肚子的苦茶,等不了了。我們走吧。”
她領着張嬷嬷等人眼看就要出院門,一個穿藕粉色掐牙背心的丫頭匆匆進來,說:“林大姑娘,太太請你到那邊去坐。”
她這話一說,在場之人,誰都明白,方才這一出,就是王夫人的下馬威,擺明了是晾着林雲,沒将林家放在眼裡。
張嬷嬷這種積年的家生子,如今雖放了身契,心卻還是林家人,如何忍得,主辱奴死,是刻在骨子裡的,正要上前說話,卻被林雲一個眼神制止了,林雲輕輕搖了搖頭,張嬷嬷便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