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方才便被氣的不輕,現在又被邢夫人這個大嫂當面點名問到,才知道當初還有這麼一出事,王夫人連一個住的院子都不給黛玉,理由居然是嫌花費銀子,這簡直是直接抽賈政的臉。
他素來十分在乎臉面,甭管對黛玉有多少舅甥情分,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就是不能接受的。此時怒目相視,盯着王夫人:“太太,原來趙氏說你苛刻庶子庶女,我從來不信,因此一直不曾說過你,沒想到啊,沒想到,外甥女兒來家裡,妹夫一年三節兩壽走的禮,便是十個外甥女兒,也足夠花了,你連給外甥女兒一個院子住,都要苛刻,看來趙氏說的話并不是冤枉你了!”
賈政簡直想仰聲長歎,換成賈赦,對邢夫人這樣不滿,隻怕早罵開了,甚至一腳踢上去,可賈政是一個迂腐到古闆的人,哪怕被王夫人的所作所為氣的漲紅了臉,也做不出動手的行為來。
邢夫人趕緊說:“我就說嘛,二老爺知道了,必定會生氣。哪有當舅舅的,會不疼自己的外甥女兒。就是我們老爺,也在我面前歎過好幾回,可到底我們不當家,也說不上話。老爺更不好過問内宅的事,我這個大太太,平日裡都在東院,對這邊的丫頭婆子們呢,也管不到,偶爾聽見了閑話,便敲打一二。就說那編排林丫頭‘一草一木’都用家裡的閑話,我也聽了一耳朵,回頭便敲打了東院的丫頭婆子,這才知道,這話說來說去,是哪裡傳出來的,原來是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說出來的,又有梨香院那邊的撒了錢,下面的小丫頭、粗使婆子見錢眼開,可不就越傳越廣。”
王夫人方才一直沒吭聲,就等着抓邢夫人的話柄,這時可不就立刻開口:“大太太既知道了,怎麼不同我說一聲。我都不知道這事兒。便是不同我說,也該同鳳丫頭說。鳳丫頭,你回頭查一查,下面的丫頭婆子,凡說過這種話的,一個也甭想跑掉,該發賣的發賣,該攆人的攆人。要是這話是我那陪房周瑞家說的,回頭我連她都攆出去。”
她這一席話,可吓不住邢夫人。
邢夫人道:“隻怕到時候,二太太推個人出來頂事,那周瑞家的,可是在我面前,也說話很是張揚,更甭提在外甥女兒面前了。當初薛家太太讓送宮花,連我都知道,周瑞家的可是把别人都挑剩的兩支宮花,送到外甥女兒那裡。也不是我要說,可誰家有這種不懂規矩的下人啊。外甥女兒可是我們府上的嬌客,甭管從哪裡論,怎麼送,宮花都不該是外甥女兒那裡得别人剩下的吧?”
虧得邢夫人的陪房王保善家的是個包打聽,連這一年多之前的事都打聽來了,要知道,這事連王夫人和王熙鳳都不知道呢。
王熙鳳也就罷了,反正邢夫人跳出來指責王夫人後,被架在火上烤的人不是她,她這會兒也就裝什麼都沒聽見。
但王夫人可就不行了,她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事,這下是真的愣了神,送宮花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當時薛姨媽怎麼吩咐的,她也是聽見了的,可聽邢夫人這話,周瑞家的顯然沒照薛姨媽吩咐的去送宮花,心裡惱周瑞家的,可嘴上還不能這麼說,想到剛才自己說出去的話,再看邢夫人幸災樂禍的樣子,便有了主意:“大太太方才還說住在東院,對這邊的事不清楚。怎麼送宮花這事,連我都不知道的小事,大太太倒是一清二楚。”
邢夫人被問住了,一時沒想好反駁的話。
賈母見狀,再扯下去,正事都不用談了,出聲将話題扯回重點:“行了,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女婿要接玉兒回去,原本也沒有什麼,玉兒進京幾年了,想接回家看看,還算是人之常情。可女婿突然認養了一個女兒,還比玉兒大,說是長公主府上的,長公主可沒再嫁,家裡都沒有人了,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來,具體怎麼回事,信裡也沒說。 ”
賈赦:“長公主避世隐居,常年住在金陵,要打聽金陵的事倒也方便,族裡有人,甄家那邊也可以問一問,隻是時間上,沒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