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垂,叢林中,吳哲幾個正用汗巾把許三多的眼蒙上,當兵的沒别的,連汗巾都是迷彩。
對許三多來說命令就是鐵闆道理,于是眼前成了一片漆黑。被吳哲幾個領着從林間走過,隻能從蒙眼布裡看見一條線的地面。他聽見周圍有人在輕笑,似乎整個分隊的人都聚在他周圍。
許三多眼上的蒙眼布一下被拉開了,他發現他的戰友們把他拉到了山巒之巅,正對着一輪剛觸上山頂的落日,流金的世界耀得他滿眼生花,連自己也被染成紅色。
這種瑰麗讓他目瞪口呆兼之眼淚長流,後一個效應是源于忽來的強光而非感動。從來不安于室的老A們也安靜了,心情随着這片金紅一起流動。
原澤聽到吳哲的聲音注意力轉移過去。
吳哲:“許三多哭啦!真是個感性家夥!”
原澤看到許三多擦着眼淚說:
“明明是被晃的!真漂亮。”
吳哲:“那是老天爺送你的生日禮物,這才是我們為你預備的。”
他把許三多扳過身來,許三多第一印象是面對着一個小小的花壇,然後明白那便是他的生日晚餐,盡管隻是些野戰口糧和野果野菜,但他的戰友們精心地用野花野草在視覺上彌補了吃的遺憾。
一幫老A鬼哭狼嚎唱着《生日快樂》,難聽不夠,還要盡可能跑調和刺耳。原澤盡管嫌棄很難聽,不想參與,可是嘴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他一定是為了把調子拉回原軌,盡管作用不大。
許三多怔着,似乎剛從另一個時空被拉到眼前的世界。
許三多:“怎麼……怎麼會這樣?”
齊桓:“是啊,有看頭沒吃頭。這個半吊子花匠弄的,活像個诓人錢财的禮品果籃。”
許三多:“我是說……怎麼在這時候?……這地方?”
吳哲:“誰讓你偏挑這會來人間添亂?二十三年前的今天,一顆孤獨的靈魂降生了,反省着自悔着,完了一屁股坐在這煩着我們……喂?!”
他邊說邊摁着許三多坐下,齊桓因他嘴上的無所顧忌一掌扣了下來,鋼盔被扣出一聲大響:
“基地食堂的蛋糕隻好回去再吃了。可隊長說,不能因為幾個白粉鬼就不過日子吧。少爺說這景色不錯,算他提供場地,野果,野花還有口糧,都是大家貢獻的,這可真是一場别開生面的生日聚會。”
許三多茫然地感激着,看原澤,原澤示意他看隊長,他又看向袁朗。袁朗的注意力似乎在食物上,并且找了個位置坐下。
袁朗:“坐,坐。你們都會記住這個人的生日,而且你們誰有過這樣的生日?這邊HAPPY着,那邊武裝到牙的多國白粉聯軍正在抵近,為毒品獻身的傭兵,扛着火箭炮,端着輕機槍,刀頭舔血,久經沙場。”
他打着哈哈——“羨慕不羨慕?”
吳哲:“能記住一天都做過什麼,那可真不錯……不過隊長,你說得那麼邪乎,到底真的假的?”
袁朗很認真地看着他:“你已經錯過一次了,正企圖錯過第二次。”
吳哲想了想,明白了。不要再去想它的真假,就當它是真的。
袁朗點點頭,轉向許三多:
“生日快樂,許三多,天天都快樂。這裡都是你的朋友,這很重要。我們都真心喜歡你,這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