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多一把接住,依舊咧着大白牙笑:
“沒有,沒有,我還想着咱們不一塊兒,要一會兒才能見着呢!排長,咱們4個又能在一塊兒了,還和以前一樣!”
原澤去他的秘密基地,将之前高城從野外挖回來的一株植物刨出來,準備帶走。
許三多拿着兩人的背包出來,在自己的連旗下站住了。一名軍官在他身邊等待着,他的那一隊士兵,也站在空地裡等待着。
許三多緩慢而凝重地開始敬禮。
“許三多,給大家說點什麼。”那軍官鄭重地說。
許三多愣了一下,他不是個會說話的人。
他說:“我不會講話。”
“随便說,他們都是院校出來的,你給他們上上課吧。”那軍官壓低了聲音,“你的事我跟他們講過了,都是院校生,佩服壞了。”
許三多愕然了,他看看那些年輕的臉,目光裡居然像認識他很久的樣子。
許三多對視着那幾十雙眼睛,他說:
“歡迎來這。我一直在等你們,等到你們來的時候我已經要走了。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了。以後對這個地方來說,我們就是老家夥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我這些年說得最多的話,有時是因為嘴拙,有時……真是覺得說不如不說。”
他站在那,看着他的連旗,很長時間的沉默,但并不是很長時間的冷場。原澤站在角落,沒有上前打斷許三多。
“我的父親跟我說,好好活。我的班長跟我說,做有意義的事情。
我是個笨人,偶爾做對一件事會讓旁邊人都替我慶幸。我隻好跟我說——尤其在這個要走的時候更得對自己說——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情。做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好好活——這是傻話,
傻人對自己說話……聰明人可能用不上,聰明人會問什麼是意義……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們用不上。”許三多苦笑,并且真真正正地亂了陣腳,
“你們都有文化,當然不會有我這樣的笨人。”
“有!我就是。”
“我也是。”
“都是。”
隊列裡一陣喧嚣。
原澤見許三多愣住了,走上前。
“連長!”隊伍裡有新兵喊道。
那是原澤在當了一半新兵連連長時的兵,微笑點頭打了個招呼。将花盆放在地上。
喊道:“立正!”
許三多被換回神,下意識動作,雙方立正敬了個禮。
原則拿起背包和地上的植物,說道:
“許三多,還有什麼要和他們說的嗎?”
“我走了……該走了,有人在等我。”
許三多頭也不回地走向袁朗的車,他不敢回頭。
袁朗為他們将車門拉開,意味深長地看着許三多。
原澤回頭,看向站在鋼七連裡的士兵們,敬了個禮,轉身上車。
“再見,鋼七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