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那個孩子,到底還是不成熟。”
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暫且規避的困境,必當會在未來的某一日加倍地奉還。
得知弟弟再一次逃之夭夭的消息,碧洋琪本來費心制作出的犒勞弟弟的晚餐全喂了垃圾桶。
具有強腐蝕性的有毒料理,瞬間融穿混泥土地面。女性青碧色的眼眸看向尊重隼人意願,放跑自己弟弟的世初淳,“我本以為你能讓他有所改變,看來是我太高估你了。”
獄寺少爺跑得太及時了。世初淳心驚膽戰地瞅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料理。
暮春風光多彩麗,莺啼燕語,不思别離。阿爾克巴雷諾之一的威爾帝,在會客大廳等候着世初淳。
他接下裡包恩的個人數據作為研究資料,報酬是替世初淳檢查、改善她身體的狀況。
“是要替我整容,換成另一副模樣嗎?”世初淳試探着問。
她看見穿着白大褂樣式的威爾帝,誤以為對方是醫生之類的職業。後來經過艾莉亞的介紹,世初淳才知道威爾帝是一名科學家。
一名瘋狂的,為了科學而獻身,能夠毫不留情地獻祭掉合作夥伴包括自己的科學家。
為了科學而獻身,也不是這麼個獻法吧。世初淳聽完艾莉亞的評價,覺得艾莉亞小姐的說法聽起來不像是科學,反而是接近封建迷信的獻祭邪神的手法。
“不是整容哦。”
裡包恩通過對話機向她講解自己的計劃,“我們既然齊心協力地救出了世初小姐,沒道理讓你改名換姓,抹殺自己的本來相貌,換取重頭來過的機會。”
“安心吧。養好身子後,你可以依照自己的原貌,堂堂正正地,光明正大地在你選擇的新世界大膽快意地呼吸。”
多人連線的視頻通話,成員包括裡包恩、可樂尼洛、瑪蒙、威爾帝、艾莉亞、拉爾·米爾奇和世初淳,也正是因為有他們這些被詛咒的彩虹之子存在,她才能走到當下這步。
在世初淳認知到之前,兩行清淚已悄無聲息地落下。她的左眼朦胧一片,右邊眼睛又續上了一行透明的淚水。
她看不清楚被詛咒了的阿爾克巴雷諾們,内心卻被源源不絕的暖流充盈得暖洋洋。
七個人的對話連線鴉鵲無聲,五名阿爾克巴雷諾整齊劃一地别開目光,不再看被揍敵客家族兩位少爺教養得顯得格外風情的女人。
他們轉移了目标,齊齊望向同樣方才說話的裡包恩,眼神的大意是“瞧瞧,是被你說哭了的吧。”
同樣回避了對視的殺手先生,埋下頭,以常年不離身的帽檐遮擋住自己和其他人的視線。
半晌,趴在他左肩的寵物列恩變作了槍械,頂着帽子,往上托了托,“擦擦眼淚吧,世初小姐。我等籌謀計策帶你出來,是為了讓世初小姐歡欣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世初淳下意識地道歉。
揍敵客家族刻印給她的印記,深入骨髓——要不斷地承認不屬于她的錯誤,不斷地接受着超出她接受範圍的懲罰,而不能替自己說情。
她手忙腳亂地擦着眼淚,怎料越擦越多,連說話也不自覺帶上了哭腔,她隻得背過身,遮住自己眼睛,待氣息平息了許,方道:“我很開心的。”
“請一定讓我報答衆位的恩情。”
“等你養好身體再說吧。”多人視頻通話就此關閉。
約定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進行診斷、治療的事宜,是威爾帝定下的。他在這個地方有本職工作要做。
科學家一邊忙着手頭的工作,一邊隔三差五地遵循與裡包恩的約定,負責檢查、監控世初淳的身體狀況。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世初淳的身體被大規模地被損耗過,敏感程度與損耗程度極其兇惡,不具備可逆性。
她過往殘缺的記憶沒辦法找回,短時的記憶有概率缺失,反複刺激的長期記憶才能留存。
敏感度方面,世初淳要麼找個深山老林,孤身寡人過一輩子,要麼減少和人的接觸,免得被碰到了,暴露一臉癡态。
記憶方面她可以寫寫日記,多鍛煉下短時記憶,效果應當不大明顯,估計不出半年就會完全忘記自己有日記這種東西。兩者都可以靠威爾帝配置的藥物,每日服用,加以控制。
也僅僅是控制。控制住不再大幅度地惡化,而沒有一丁點好轉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