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出自自身的立場,反複糾察、細細考量,相互試探,又步步驚心。
大範圍撒下漁網,網住該網的,不該網的遊魚,折原臨也審視着陷入迷局的人們,危急關頭做出的各種反應,品味他們的喜怒哀樂,明白他們這麼做的緣由,實在是人間一大樂趣。
其實歸根結底,他隻是仗着花樣百出的手段,任意地消遣人與人之間的情義。不論被他盯上的人做了什麼,或者什麼都沒做,也不妨礙他執行自己的計劃。
被拉入場的,不論是小世初,還是她的朋友、這一屆妖刀宿主園原杏裡,都隻是池袋情報員特地放置在争議中心,推動戲劇發展的玩意。
觀衆坐在舞台底下觀看虛假的劇目有什麼快意,要親自操刀,将人類的爾虞我詐搬到實際中來,才顯得酣暢淋漓。
暗中挑撥、故意拱火,接着作壁上觀,看原來親近的友人走向絕裂。
為了讓故事發展更滋滋有味,作惡多端的情報販子抽空打了個補丁。
“哦對,友善提醒,禁止求援哦,否則,發生什麼我也不确定。”
折原臨也朝後揮揮手,對興許是自己最後一次見面,印象分還蠻不錯的女生告别,“小世初自己想要做的事,因為自己的弱小達不到,就轉去尋求其他人的幫助,聽起來太卑鄙了吧。”
“不要讓我失望喲。”
背後放冷槍的折原先生,有什麼資格評價别人卑鄙。世初淳被折原臨也倒打一耙的厚臉皮程度驚到了。
她無從判斷自己的手機是不是被下了某種病毒,或者身邊安裝了監聽器,會讓她一撥打電話求助,或向誰尋求幫助就會洩露消息。
世初淳隻得答應下來,“好。我會去結束掉我與中也的聯系,希望折原先生能說到做到,讓他活。也請您往後不要再挑起事端。”
縱然不說出名字,耳麥通訊的雙方都知曉她口中的他,指代的是誰。
寫劇本的人,被他人書寫的劇本所困。
督促着不被告知有演出戲份的風紀委員長上台的舞台劇演員,終究被友人逢難的通知所誤,要在一經成立沒法扭轉的現實大舞台裡濃墨登場。
“還有,”莫可奈何地遵循折原臨也精心策劃的劇本的女生,難改被趕鴨子上架的義憤,被友情與過去挾持。她真實抵觸惡着以傷害中原中也為條件,來威脅她的情報販子,“我最讨厭折原先生這樣的人了。”
讨厭他的為人,卻信任他的品格嗎?折原臨也哂笑,這也不賴。
假若有機會的話,他還挺想和小世初坐下來吃頓火鍋的。很遺憾,小世初應該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鑒于她永遠沒辦法再坐下來吃頓飯的原因。
為即将落實的計劃振奮,要跨出大禮堂門的折原臨也,雙手張開,輕飄飄地繞了個圈。“讨厭啦,說得我好像是個壞人一樣。”
他越過室内外隔絕明顯的光影界限,在模糊是非恩怨的交接點,蓦然回首,向自己一手操縱的傀儡,送了個幾近憐愛的飛吻,“我啊,可是深深愛着人類的哦。不應該受到追捧與依賴嗎?”
他可是從不奢求回報的說。
可惜,抛媚眼給瞎子看。
近視的女生是看不見這一幕的,縱使沒有近視,看清了,也不會過心。
腳步聲由近而遠,睜眼瞎的世初淳放棄目力的追逐。她問麻生香子,“班長,折原先生走掉了嗎?我放在你那的手機,麻煩還我一下。”
“走出大禮堂了。”
沒有聽到男方對話的麻生班長,交出自己代為保管的手機。
她聽到學習委員冷靜地對電話那頭,簡潔明了地說明入侵學校的可疑人員的外貌形象與威脅性,告知相關伏擊地點,落實包圍圈。
最終建議雲雀恭彌出面鎮壓。
接到指令的草壁哲矢,對暴走的雲雀委員長陳訴情況,對方揍人的手未停。
他打開揚聲器,播放女生清越的嗓音。
“折原先生不知采取了什麼行動,奪取了舞台劇工作人員的工具。他思維敏捷,敢正兒八經地上門挑釁,估計對自己的身手與戰鬥力頗有信心,請你們動手時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