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受傷所以三緘其口,擁抱着也患得患失。擔心被舍棄而多忍讓,害怕遭受責難,故說服自己不要在乎。
當夢想悉數被打落,希求的也全都凋零。能支撐着的,隻有人類求生的可悲的本能。
“小世初不是扮演最大的反派,王女嗎,怎麼還說起了第二反派國王的台詞?扮演國王的那孩子叫什麼來着,哦,對,笹川了平,他诠釋聖女的妹妹笹川京子倒是實至名歸,且頗有名氣的說。”
随口吐露舞台表演人員的情報,意在于佐證自己話語的真實性。達到目的的折原臨也嬉笑着,“舞台劇裡的勇者和夥伴們,最初不也以為自己所行所施皆為正義?”
“正與邪,善與惡,誰有資格進行準确地劃分,賦予它們确切無疑的定論。”
池袋的情報員下達最後的通牒。
“下一班開往橫濱的列車,五點十五分開動。我很期待小世初的表現哦。”情報販子離開座位,揮揮手告别,“哦對,說好的再相見要請我吃金槍魚壽司,小世初忘記了。我可是記着的喲。”
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刻的話。
單方面的約定也算是約定嗎,她壓根沒約定過這回事好嗎?
“等等。”世初淳叫住了他,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我去的話,中也就能活下來嗎?”
“不問問自己會不會跌入權利争奪的旋渦,一不留神死掉嗎?”食指與大拇指卡住下巴,折原臨也點點頭,“小世初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啊。”
遺憾的是,善良在以實力話事的橫濱一無是處。隻會暴露出自身無能為力,憑靠着他人的同情存活的短處。
折原臨也嘲諷地勾起嘴唇, “我說可以,小世初就會相信?”
“我會。”世初淳回答得毫不猶豫。難道她說不信,就有别的出路可供挑選?
本來遊刃有餘地處理所有情況的折原臨也,一如既往松懈的背部僵直了一瞬。
一般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的受害者,多數會在兩難的選項下,選擇破罐子破摔,對着他破口大罵,或者痛哭流涕地跪下來,猛磕頭,求着他的饒恕。
鮮少會有人明确了自己利用後,還對他岌岌可危的人表示肯定。
“是這樣啊……”折原臨也喃喃自語。他花費心機,推動橫濱亂象,到現下橫濱三方組織激烈交戰的局勢。
早早抛出準備好的魚餌的情報員,站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樓台,等待獵物上鈎。斷無在這裡結束的可能。
“能活下來的哦。”才怪,他為什麼要跟棋盤上的一顆小棋子說實話。
追溯過往,有今時今日的局面,這罪責合當怪在小世初頭頂。折原臨也推卸責任,推得心安理得。
假若小世初博物館失竊當天不出門,就不會被綁匪綁票。她沒有被綁票,也就不會被羊組織的首領救下。
少年少女之間沒有相遇,就不會産生額外的交集。沒有産生額外的交集,就不會埋下港口黑手黨親屬與憎惡前者的羊組織首領交往密切的導火索。
同樣的,小世初沒有那麼地勤工儉學的話,就不會到小靜工作的酒吧打工。
沒有小靜工作的酒吧打工,就不會結識到他異常厭惡的死對頭平和島靜雄,更加不會被他順藤摸瓜地找到,翻出她精彩紛呈的身世背景,落到他的掌中,由他布局算計。
細細排查下來,得出可笑的結論——小世初迄今為止為自己、他人的人生做出的全部努力,恰恰推動着她走到今日的一敗塗地。
若非招來他的陰謀詭計,提前些時日,埋好港口黑手黨、羊組織、GSS公司三方沖突的布局,那麼早晚會爆發紛争的三個組織,也不至于在今兒個不死不休的收場。
可以預測的是,沒有他的參與,有港口黑手黨加入的前提條件下,被自己組織狩獵的羊之王,大概率會因為無窮的潛力,被港口黑手黨收入麾下,充作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左膀右臂。
隻是,這會兒由于先前他的活躍,攪亂了一灘渾水,兩個組織的争端尖銳到非得鬥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首領森鷗外,城府極深。按折原臨也的想法,他對現今的羊組織之王的能力很是看中,可能還有打壓太宰治,培育自己忠誠的下屬,增加□□實力的種種打算。
而在經曆一系列變故系列之後,他現在還會不會招攬羊組織之王,還得打個問号。
在正式被招攬進□□之前,受到來自一心守護的組織内部成員,來自生理與心理的雙重折磨的羊之王中原中也,能不能撐到救援來臨的那一刻,也不一定。
其間的曲曲繞繞,折原臨也怎麼可能說與世初淳聽呢。
看着無能的人掙紮,為自相矛盾的心理,與不能匹配的能力左右搏擊。因無法消抹的良善,困頓于是否營救曾經切實地要殺死自己的舊友,深怕自己的躊躇,耽誤了對方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