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他從襁褓裡一路看着長大的,會用各種别扭的表情和笑容看着他呼喚哥哥的少女。
已經不在了。
他又一次失去了這個世界最為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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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凜睜開了眼睛,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彌散着鈍鈍的刺疼,不由得擡手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其實并不像是身體不适之時才會出現的疼痛,這痛感似曾相識。
上一次這麼疼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時候?
……她想起來了,好像是傑的那次。
她緩緩眨了眨眼,已經被淚水浸濕的雙眸在這一刻終于重新聚焦,眼淚凝結成水珠,順着眼眸處滾落而下,吧嗒一下,落在了少年的肩膀。
而已經站在了山坡神像旁的散兵則是因為明晰的察覺到了一點,散兵停頓了一瞬,他停下腳步,擡手作勢要為她擦幹淚水,卻覺得這個動作對于這位隻是第一次見面的少女來說,未免還是親昵過頭了一些。
于是他闆着臉,将手帕取出來拎在了她的面前。
雖為人偶,卻有随身攜帶潔淨手帕的習慣,因為做執行官時會不可避免的遇到一些惱人的社交,他一般會考慮用這玩意見完那些家夥以後擦個手。
“别哭。”他語調僵硬的道了一句:“我敢保證,那家夥一時半會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散兵口中的“那家夥”,指的當然是多托雷,可是說實話,五條凜她其實根本不是因為多托雷哭的。
而且真要這麼說的話,五條凜覺得該哭的是多托雷而不是她才對。
她恢複意識以後領悟的兩道用六眼才能發出來的術式全打他身上去了,而且還炸掉了他的實驗室,結果多托雷連想在她的尾巴上拉一道口子都沒能來得及。
不過,五條凜無心解釋這些啦,就讓散兵這樣以為着也挺好,畢竟自己又沒有冤枉他,她還在想自己要不要早點旁敲側擊告知散兵有關那個多托雷那家夥過去幹的某些好事的真相呢。
隻是在剛剛那一瞬間,她的心口突然傳來了酸澀鈍痛的情感,這情緒不明緣由,洶湧而來。
為什麼她會這麼難過呢?
是有誰正在這個時候,為了她而悲傷麼?
“……”
哥哥,是你們嗎?
五條凜忽然鼻頭一酸,接過散兵遞過來的手帕,用力的擦了幾下濕潤的眼角。
可她不應該沉浸于悲傷之中。
她想,她應該盡快梳理清楚此刻的處境和現況,用更加大膽一點的思路去思考的話,也許她應該去請教這個世界的魔神,不放過一絲一毫能夠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機會。
“謝謝你。”她小聲道謝,她餘光望着身邊少年,稍微猶豫了一會兒,用上了方才那些愚人衆下屬們的敬稱:“嗯……散兵大人?”
散兵聞言一個趔趄,似乎很想就這樣将她給抛出去。
“你可以正常一些。”他的神情有些無奈,與此同時,應該已經在内心深處反複念了很多遍,她因為遭遇了多托雷實驗的緣故所以現在腦袋不太好使,自己不應該過多與她計較才是。
五條凜乖巧點頭。
散兵問她:“能自己走路麼?”
“嗯,可以習慣一下。”
“挺好的,那麼我們到了。”散兵将她放了下來,确認了她的雙腿确實可以站穩之後,他轉過身去,示意她回頭往他示意的方向看。
五條凜順着他示意的方向回眸眺望遠方,她看到了比起遊戲的全息視野還要更加壯觀的景色。
層層疊疊林立着的樓閣,與她記憶中的古樸建築或是高樓大廈截然不同的場景,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話,倒是有些許像是中華街的建築物類型,如此美麗的建築物一起構成了壯觀的瑰麗景色,在繁華的街道之中,依稀可以看出正在來往的行人,還有遠處的海灣裡,正在駛向港口的壯闊船隻……
五條凜沒有松開自己下意識的握住的身邊少年的手腕——當脫離原本的環境,置身于一個全新的世界時,說毫不緊張其實是虛假的,似乎隻有這種方式才能夠讓她安心一些。
因為她發自内心的信任着,自己喜愛和“養大”的角色。
散兵垂眸看了一眼,對于她這個細小的動作,并沒有多說什麼。
他的聲音沒什麼波瀾的說:“這就是你之後可以暫居的地方。”
一個距離須彌很近,沒有内鬥,魔神沒有被掌控,國家也沒有落在愚人衆之手的,一個足夠安定和諧且強大,有安全保障的國度。
這也是他為了身邊的少女做出的選擇。
五條凜的視線仍然一眨不眨的望着不遠處的城市景色,沒有挪開,她懷揣着答案,輕聲問道:“這裡是哪裡?”
“……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