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括铉先被完顔康自承弄不明白内功這件事情弄糊塗了,他心裡,完顔康不應該有任何學不會的東西。繼而被師父的決定驚呆了,這老者明明不願去中都,且對本門武學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的。怎麼會突然改了主意?卻不知道老者是起了好奇好勝之心:我可以不在意,你怎麼能一點也學不會呢?
完顔洪烈卻躊躇了,這老者自有徒弟,也不用他養,縱要他養,也花不了幾個錢。然他教不會兒子,要來何用?豈不是平白耽誤康兒的時間?丘處機那個賊道雖然可惡,本事還是有的,過一二年,丘處機來了,康兒的好師父也有了,哪用這老頭?
完顔康于武藝是可有可無的,練不成内力,他也不覺得可惜。他還是覺得,多了解一些時事政治更有用,不如将心思放到軍國大事上面去。老者要去中都,他也不在意,哪裡都不差老頭這一口飯。何況,本門武學,走的是輕靈的路子,唐括铉的性情與本門武功不甚相合,活似充話費送的,根本沒揀合不合适,不如這老者演示教授得好。完顔康需要一個師門,有了師門練一練武強身健體,以後征戰也是加分項。練武是要花時間的,同樣的時間,當然想要更高的效率。
完顔康打着小九九,果斷答應了:“您的住處,有什麼偏好麼?”
完顔康答應了,完顔洪烈不好拂了他的意,也附和:“正是,您說将出來,小王即便命人準備。”老者指着唐括铉,不在乎地道:“王府是不能收留我的,我住他那兒就行。”
完顔洪烈奇道:“這話從何說起?王府雖小,屋子總還是有兩間的。”
老者冷冷地道:“我姓大。”
完顔洪烈愈發不解:“姓大又……海陵王?”
老者譏諷地道:“不然呢?”
完顔洪烈啞然。海陵王完顔亮。此人弑君自立,淫-亂的事情做了不知凡幾,最過分一件是召完顔雍的妻子烏林答氏入京,烏林答氏為不連累丈夫,随使者啟程,中途自殺。完顔雍造反,自立為帝。金國現在的皇帝完顔璟,便是完顔雍與烏林答氏的親孫子。完顔亮的生母姓大,生母為人還好,完顔亮卻是個瘋子!【1】
完顔康聽老者一說,表情也變得有點奇怪。
老者這古怪脾氣,也有了解釋。他的師父便是個矛盾的人,他的出身也矛盾得緊。從太後家變成廢帝舅家,這種變化培育出一個哲學家來也不稀奇。
完顔洪烈對完顔亮滅宋的志向卻很佩服,對老者的态度也好了起來,微笑道:“交給我辦就好!”當晚,完顔洪烈又問這老者的名字與譜系。這老者名叫撒哈林,與完顔亮的生母血緣已遠。
完顔洪烈雖然帶回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卻是完顔康要帶的,完顔康又與他“達成了協議”,最大的心病解決了,完顔洪烈心情倒是不錯。完顔康回來見李元妃,李元妃可再沒從眼裡看出“冷透了”來。
完顔康随撒哈林習武,劍法日漸娴熟。隻有這内力,無論撒哈林如何解釋,總是弄不明白。日月匆匆,總有一年半了,再笨的徒弟,也該有點氣感了,完顔康卻無半絲長進。不論是截氣入體讓他感受,還是完顔洪烈弄來了針灸銅人讓他了解人體之穴道經脈,他總是說:“這不對。”
撒哈林被他繞得快要用不出内力來了,有時甚至會想:他說的也有道理,這内力是不是我臆想?乃是虛幻之物?氣從哪裡來?天氣之氣又是什麼?混沌之氣的源頭是什麼?
走火入魔的前一刻,撒哈林終于放棄了:“罷罷罷,我本來就不看重什麼武藝的,怎麼又起了這個好奇心了呢?不練就不練了罷,或許就是天意,你愛練劍,就練個劍,練不出内力來,也不用強求。哎,我師父總說,習武的,隻有一個好人。可惜已經死了。咱們就随意吧。”
他很随意,另一個人卻很認真。丘處機算算時日,過來授徒,卻被完顔康頂了回去:“我有師父了,豈能背叛師門?”
丘處機沒有怔太久,将壓迫性的目光掃向完顔洪烈和包惜弱:“這是怎麼回事?二位今日必要給貧道一個交代!貧道說收徒,并不是與你們打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