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沉默半晌，起身打開客房的保險櫃，從裡面取出兩個文件袋，轉身回來放在了茶幾上：“既然你們都想知道，那就自己看吧。”

影拿起一個牛皮紙袋打開，從裡面抽出一份紙頁泛黃的資料，袋子裡還有一個馬口鐵的小盒子和一隻皮革袋。

龍陌接過盒子，打開來看，裡面是一把柳葉刀。因為晟卓的關系，龍陌對這類東西頗有了解，從刀片的尺寸可以看出，這是一把手術刀，而非晟卓慣用的解剖刀，但結構和當下的手術刀有所不同，制造工藝也沒有當下的手術刀精良，至少是幾十年前的東西了。

皮革帶也頗有年代感，皮面有些細微斑駁的劃痕，金屬按扣因為氧化的關系有些發烏，上面生了綠色的銅鏽，袋子裡裝的正是多年前龍陌在晟卓的住處見過的那枚審判者徽戒。

龍陌将戒指翻過來，拿到燈下看戒環内側的編号，他沒記錯，編号的格式确實和K的不同，K那枚的編号是J—3—0077，而他師公的是J—R—0013。

J應該是審判者Judge的縮寫，3是指第三代，0077是sha shou的具體編号。

龍陌把戒指拿給父親看：“爸，您看這個……”

影揮開他拿着的戒指手，皺眉翻看手裡的資料，上面有很多公式和專業術語，還有複印的掃描圖像，乍看像一份病例。

龍陌跟着看了兩頁，忽然反應了過來，這是一份人體實驗數據。再看手裡的戒指，一貫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禁愕然瞠眸。

難道R是Reconstruction的縮寫？他師公是一名改造人？！

雖然并非無迹可循，雖然這樣才解釋他師公為什麼對從前效命的組織深惡痛絕，公會解散多年，他仍然十分謹慎的避諱着，可面對這個置于眼前的事實，龍陌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等影看完龍陌從他手裡接過資料，翻到第一頁，上面赫然寫着晟卓的原名、性别、出生日期，以及接受改造手術前的身體數據。

龍一敲掉灰白色的煙草灰，對影說：“你十五歲就懂得弱肉強食的道理，但你以為的弱肉強食僅止于把人當貨物出售，把人當牲畜奴役、宰殺，最殘忍不過打着義診的幌子去難民營搜羅買主需要的qi guan。你不知道人吃人未必是一種形容，你無法接受和你朝夕相處的夥伴、師長，曾經遭受過這種超出你心理底線的迫害，否則在你有所懷疑的時候就來向我确認了。”

影怔然不語，龍一說的沒錯，他的确懷疑過，而且是在很早以前。

認識晟卓那年他十五歲，晟卓二十九歲，看上去還要年輕些，一個盛壯之年的alpha，還是做保镖的，需要堅持體能訓練，理該骨骼粗壯，肌肉強悍，晟卓卻身材瘦削，骨骼柔韌，皮膚白皙細膩，毛發也不旺盛，這些都是男性omega的特征。

在西庫迪的時候，歐文和喬娜他們都還沒成家，住的是宿舍，隻有晟卓獨居，在外面租了一棟舊洋房。雖然歐文他們喊他出去喝酒他也會去，但從不在外面過夜，也不會帶床伴回住處，易感期都是閉門家中打抑制劑，為此還被歐文嘲笑過心理性ED，所以才那麼變态。這是玩笑話，不過從影認識他到他失蹤，他的确一直孤身一人。

真正讓影生疑的是晟卓的衰老速度，與他年紀相仿的龍一已經去做手術了，晟卓的容貌體态卻沒有太大變化。影當時還同他開玩笑，問他有什麼養生秘法，是不是偷偷買胎盤當補品吃。

晟卓笑吟吟的說：“你不是總說老師像吸血鬼嗎？吸血鬼不老有什麼奇怪的？胎盤我倒是出于好奇嘗過一次，口感有點像鴨胗，你想吃老師煮給你吃。”

影被他說惡心了，這個話題便到此結束了。

等到準備去做手術的歐文整日念叨“手術費真貴，醫保也不報銷，老子要破産了！”時，長他兩歲的晟卓終于生了皺紋和白發，雖然他說早就有白發了，隻是定期去染看不出而已，但影還是覺得他是在短短一年間衰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