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明點了點頭。
白朝駒的臉騰得紅了,他終于回想起昨夜自己抱着公冶明脖頸狂啃的無禮行為。
他本來發了燒,臉就很紅,現在紅得更加厲害,從雙頰一路紅到耳根。
“你出門前把頭發放下來,綁低一點,擋起來,别被人看到。”白朝駒說着,伸手比劃着。
“不。”公冶明拒絕道。
“你、你……不知廉恥!要被人笑話的!”白朝駒着急地要從床上爬起來。
“我不怕。”
這可是被人喜歡的痕迹。公冶明高仰着下巴,邁着大步走出門去。
白朝駒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
這次風寒,一半怪他自己,把劍綁在背上,拔出來時連着衣服一塊兒脫下了。在四月還有些清冷的夜晚裡,赤膊吹了一晚上的風。
另一半得怪公冶明,要是他沒有着急出手,把白朝駒打暈。他們倆早就和好了。也不會發生晚上的鬧劇,白朝駒更不會一人傷心地在冷風中待到半夜。
但總之,一切還是過去了。倆人不僅和好如初,還比先前更親密了些。
至于那個唐翡,金烏會的漏網之魚,也在那日白朝駒和姚羲對峙時,被公冶明順手捉了。
唐翡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鬼。他認得當時毒發的公冶明,做夢也沒想到,他竟還好端端的活着。
公冶明把他捆在樹上,本應該早點把他帶去官府。誰料白朝駒突然病倒,這事就被他落下了。唐翡就這樣,被五花大綁地吊在樹上,過了三天。
等公冶明想起來時,他已經奄奄一息,差點嗝屁了。
和他一樣倒黴的,還有被白朝駒吊在河邊的那兩位,一個潑皮,一個黑臉壯漢,都是唐翡的走狗。
唐翡被折磨成這樣,還以為是他們倆故意的,一見到倆人過來,忙不疊地将被困女孩的消息招供出來,哀求他們饒自己一命。
白朝駒想了想,便直接将他帶到了京城,交于陸歌平處理。
陸歌平忌憚他先前栽贓自己的事,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不遺餘力地送他秋後問斬。
這下子,金烏會在處州的殘存勢力總算一掃而空。隻是那地方想要好轉起來,還得過些時日。
處州風景秀麗,雖說山很多,但水也不少,水道發達,是個不錯的地方。
但要那裡的人克制住賭瘾,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人總是有惰性的,嘗過來錢太快的甜頭,就會一直惦記着,不願意再老老實實地去做正當營生。
唐翡斬首的時間定在五月初五,正端午。在陸歌平的強烈要求下,為起到殺雞儆猴,警醒衆人的效果,免除了唐翡淩遲之刑,僅做斬首示衆,唐翡對此感激不盡。
正午時分,菜市門口早就搭起了高高的斬首架。
百姓們紛紛端着飯碗,在木台子下占好了位置,個個伸長脖頸翹首以盼,想看看那傳聞中卷了上萬兩白銀的罪犯長什麼樣子。
午時過三刻,唐翡被五花大綁地推了上來。
“哎呦呦,瞧瞧他那下巴,地庫飽滿,難怪能賺這麼多錢。”有人感慨道。
“他再會賺錢,賺的也都是些不義之财!有命賺沒命花罷了,有什麼好羨慕的?”
說話的是名個頭高挑的年輕人,一身白衣,劍眉星目,茂密的頭發紮在腦後,還不聽話的向四面八方胡亂翹着。此人正是白朝駒。
“要我說,是他本事不行。我要是有他這麼多錢,肯定能上下打點好關系,根本不可能傻乎乎地被抓。”那人說道。
“他可不傻,他狡猾地很呢,隻不過遇上了我們。”白朝駒胳膊一使勁,把藏在自己身後的公冶明也拖到那人面前,亮給他看。
“你們?”那人一臉不信地打量着倆人,“就憑你們這倆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抓的他?别吹牛了。”
“我們及冠了,不是小孩。”公冶明說道。
這話不說倒還好,一說出來,反倒更像小孩了。
那人忍不住嗤笑出聲來,說道:“你倒不如直接報上名來,讓爺爺聽聽看,江湖上有沒有你這樣一号人物。”
“那你可聽好了。”白朝駒伸長了脖頸,拍着自己的胸膛,高聲宣布道:“我,叫白朝駒,我邊上這位,叫公冶明,都得記住啊。”
“白朝駒?”那人冷笑了一聲,“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一看你就書讀少了吧。我在江南一帶很有名的,平陽公主還給我寫過書呢!”白朝駒一臉自信地說着。
“我認得你!”人群中,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大聲道。
“瞧瞧,還是有人認識我的。”白朝駒得意地挺直了腰闆。
“你是阿纓!”老太太對着他喊道。
白朝駒愣了下,随即立刻搖頭否認:“婆婆,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阿纓。”
“不,你一定是阿纓!”
老太太伸出了滿是皺紋的手指,緊緊抓着白朝駒的胳膊。
“沒錯,沒錯。”她看着白朝駒左臂上,一小塊淺褐色的月牙形斑點,喃喃道,“你就是阿纓,這個胎記,自打你生出來就有,我記得可清楚了!”
“婆婆,我不是阿纓,你真的認錯人了!”白朝駒焦急道。
“阿纓,我是嶽婆婆啊,從小看着你長大的……”老太太看到“阿纓”不認得自己,瞬間紅了眼眶。
“快走,快走!”白朝駒手忙腳亂地把胳膊從嶽婆婆手裡抽出來,一把拉過公冶明。
他低着頭,頭也不回地快步往人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