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纓是誰?”公冶明問道。
“她認錯人了。我哪知道阿纓是誰?”白朝駒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公冶明安靜地打量着他,雖然說不上來白朝駒哪裡不對勁,但他能感覺到,現在的他有點奇怪。
像是多了些莫名的焦慮,還有不明覺厲的戾氣。
白朝駒見公冶明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說話,眉頭一皺。
“别看了。”他伸手把公冶明的腦袋掰轉過去。
公冶明點了點頭,表示不在追究此事。
等到夜半三更,他看白朝駒早已睡熟,便握緊枕邊的刀,翻窗從公主府跑了出去。
這孩子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嶽婆婆心想着。他那麼一丁點兒大,才到人膝蓋的歲數時,就已經很懂事了。
阿纓不僅是書讀得好,心也善。幾個皇子當中,他是待下人最好的那個。加上又是皇後生的長子,皇上很早就立他為太子,悉心教養。
他現在長開了,樣貌也與小時候大不相同,出落的更加俊氣。可他那得意時的眼神,同小時候一模一樣。
再加上小臂上的胎記,他分明就是阿纓,怎麼不肯認我?嶽婆婆懊惱地想着。
夜風冷冷地吹着,掀開了半掩的窗戶,一個黑色的人影從窗戶輕巧地落進屋裡。
嶽婆婆在睡夢中,感覺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住了自己的喉嚨。她頃刻間呼吸困難,被迫驚醒過來。
她看到一個漆黑的人背對月光,站在自己床邊。他的手指像刀一般,狠狠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換了其他人經曆這種場景,一定被吓得驚叫出聲,亦或是汗流浃背地僵在原地,屁滾尿流。可嶽婆婆并不是常人,她年輕時在宮裡做宮女,正是在天乾關之變發生的那幾年。
皇宮裡向來不太平,天乾關之變擄走了皇上,整個後宮一時間沒有了主人,變得更加動蕩不安。一些嫔妃期盼着皇上歸來,趁此在後宮攪起風雲。而另一些則希望趁亂離開紫禁城,她們認為皇上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不想就此在宮裡孤獨守寡。
嶽婆婆經曆過大風大浪,面對這名夜裡突襲自己的黑衣人,自然多了幾分淡然。她看着那黑衣人藏在陰影中的面孔,問道:“你想從我這老太婆手裡要什麼?”
黑衣人收起了指着她的手指,漆黑的覆布下透出沙啞的嗓音:“婆婆,我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色。我隻想知道關于阿纓的消息。”
阿纓的消息?嶽婆婆目光一冷。她心想,莫非這人是聽到了自己白日裡所言,特地尋找過來的?可是阿纓地位貴重,他的消息,可不是自己能随便洩露的,搞不好會惹來殺生之禍。
她立即裝傻道:“我這老婆子已經糊塗了,還當阿纓活着呢。”
話音未落,她便看到一柄銀亮的刀刃,氣勢如虹地往自己脖頸插來。那刀在最後時刻偏了下,擦着她的脖頸堪堪而過,筆直地刺入床後的木闆裡。
嶽婆婆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全冒了出來了。
她僵愣在原地。方才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真心有些後悔欺騙面前這個蒙面的刺客了,他想要的分明不止是阿纓的消息,還有自己的命。
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道:“阿纓的消息,或者你的命,選一個。”
“你是……皇上的人?還是……姚大人的人?”嶽婆婆小心翼翼地問道。
“廢話真多。”黑衣人利落地将插在床闆的刀刃抽出,再度往嶽婆婆身上刺去。
“我說,我說!”眼看刀刃正對着自己的額頭刺來,嶽婆婆趕忙答應。
刀尖停下了,懸在距離她脖頸不到一寸的地方。
“我說了……你能不能放我一條出路……”嶽婆婆擡着老淚縱橫的眼睛,肯求道。
“當然,你要是想離開京城,我就送你出去,隻要你把阿纓的消息完完整整地告訴我。”黑衣人說道。
他大抵是皇上的人。嶽婆婆總算舒了口氣,捋了捋思緒,說起那個封塵已經的後宮往事。
阿纓,是陸濯的小名,是陸铎立的太子。
陸铎很早就喜歡這個孩子,當年皇後娘娘剛懷上,他就知道這是個男孩。
他為陸濯選了好多名太子太保,最終選定了李默。
旁人隻知道,李默能被選為太子太保,是因為文武雙全。此人年輕時在大理寺任職,一路做到大理寺少卿,又與皇上的妹妹關系交好,皇上自然信任他能保護好太子。
他們不不知道的是,李默能成為太子太保,是因為他給皇上出了一計。一個名為“狸貓保太子”的,萬無一失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