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嗓子,确實傷得厲害。”陸歌平說道,她看少年的眼眸微微黯淡下去,又笑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我看你有内力,若是借用内力,應當能行。”
少年的眼眸又亮了起來。
“來。”陸歌平抓起他的手指,令她手指觸碰自己喉嚨的位置,發出“啊——”的聲音。
“你感受下,這樣出聲的位置,借一點内力。或許有些難,你先試試,發啊的聲音。”陸歌平正說着,看少年照着自己的辦法,微微張着嘴,找氣息的位置。
半晌,他那無用許久的嗓子裡頭,終于回蕩出一聲很輕的聲響,也不像“啊”,總之是出了點聲音。
“你學得挺快啊。”陸歌平有些欣喜,她也沒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辦法真能有用,她伸手,探向少年脖頸的位置,幫他看看共鳴的狀态。
“你繼續發聲,不要停。”陸歌平對他說道,見他張着嘴,又發不出聲來了,說道:“不可一味得用蠻力,你再找找方才的位置,還有氣息,也不是給得越多越好,得适當才行。”
少年點了點頭,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回想了下方才的步驟,再次試着張嘴,終于又有很輕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對對。”陸歌平連連點頭,“你學得真好,然後,你再借一點胸腔的力,能讓聲音再大點。”
陸歌平伸手,在他鎖骨下方的位置畫了個圈。
“差不多這裡,你得一點點練,每天練一點。若是悟性好,不出一個月,就能說話了。”陸歌平說道,“聲音或許不好聽,但比現在這樣強多了。”
少年點了點頭,對她拱手道謝,就立刻跑開了。
陸歌平看少年怕生的模樣,也沒有強行挽留他。她本以為,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可誰知道,那日她去建州獄把白朝駒保出來時,又見到了那個少年,她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帶他一同出來,畢竟她隐約猜到了這少年的來曆。她還在想着,就見白朝駒對自己使起了眼色。
她保少年出來時,少年已經能說話了,聲量和常人差不了多少,口條也挺清晰,隻是聲音沙啞得厲害,但已相當不錯。
仇懷瑾毒啞的手法也就這樣,陸歌平想着。不過,得虧這少年能碰上自己,要不然,他恐怕這輩子也說不了話吧。
此時此刻,仇懷瑾正在渭南的一座廟裡。他點了三炷高香,走進大雄寶殿,對着佛像拜了拜。
“這位施主,您又來了。”一老和尚從邊上走來,對他行禮。那和尚上了年紀,胡須和眉毛都是雪白,但身形很是挺拔,看樣子也是個習武之人。
仇懷瑾聽到他客套的話語,不置可否地一笑,說道:“我聽聞,你最近戒殺了。”
“正如施主所見,阿彌陀佛。”老和尚對他微微彎腰。
“是年紀大了,想給自己積點陰德?你也不怕從前那些被害的人,找上你報仇來?”仇懷瑾問道。
“不瞞施主說,老衲最近收了個後生為徒。”老和尚笑道。
“後生?呵,你從前還看不起我收徒,怎麼,現在自己也開始搞這一套了?”仇懷瑾笑道。
“來點茶不?我最近剛得了些上好龍井。”老和尚笑道。
“可是明前的?”仇懷瑾問道。
“是不是明前的,您品品就知道了。”
公冶明躺在床上,他已經躺了好幾日,現在感覺好了不少,後背也不疼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咋回事。按道理來說,隻是傷了手腕,挨了一鞭子,又被踢了兩腳,還不至于暈死過去,也許是他神經緊繃得太厲害了。
他确實很畏懼仇懷瑾,不管他想不想,但隻要一見到仇懷瑾,他就仿佛靈魂被抽幹那般,全身肌肉都會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尤其是他知道,自己在騙他。這讓他整個人仿佛被石頭壓着,隻要和仇懷瑾對視,就感覺喘不過氣來。
他左看右看,見仇懷瑾不在,就在床邊坐起。他本來是帶着目的進來的,隻是一進來,就連挨幾頓揍,揍得他差點連小命都丢了。
他正穿好鞋子,隐約察覺到一股氣息。他擡頭,看到阮紅花從門口走來,一雙明眸看着自己,臉上毫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