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隻是想到鐘斐聲從明天開始，直到過年的這段時間，都不會和他住在一起。之前鐘斐聲上學的時候，他還能每天見到，現在突然連家都不回。

但他之前也出過差，不是沒和鐘斐聲分開過。

或許隻是養孩子養出了習慣，孩子想離開他不住在家裡，他就不太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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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聿柏還是答應了他，第二天早上把他送去了老宅。

鐘斐聲不住在家裡的第一個星期，向聿柏沒覺得有什麼不适應。隻是習慣性去注視鐘斐聲的目光，有幾次無意識看向鐘斐聲經常待着的位置。

在視線掃了個空後，他會有點失望。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向聿柏原本不覺得鐘斐聲對他有多大的影響。直到鐘斐聲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向聿柏才發現鐘斐聲對他造成的影響無處不在，像無聲無形的空氣，細密滲透了他日常生活中的每一處。

空氣在消失不見時，才會令人感到窒息，明白人是沒辦法失去空氣的。

向聿柏還沒有感覺到那種程度的困擾，但鐘斐聲不在家确實讓他很不習慣。

這種不習慣其實不太尋常，向聿柏一直都覺得孩子和家長是獨立的個體，他會照顧鐘斐聲，也會平靜接受鐘斐聲離開他，甚至以後和别人戀愛結婚，和别人組建家庭……

向聿柏臉色難以遏制地陰沉下去。

好吧，他完全不能接受鐘斐聲和别人結婚組建家庭。

是就算想想都會生氣的程度。他知道鐘斐聲的性向，甚至懷疑如果鐘斐聲以後真的領個男人到他面前，說要結婚，他能把那男人狗腦子打出來。

向聿柏察覺到自己有點不對勁，但或許每個家長都或多或少會這樣。他以前也見過一些家長，舍不得孩子離開家，看不得孩子結婚，也看不慣孩子選擇的愛人。

至少他能接受鐘斐聲談戀愛。

大概是因為鐘斐聲之前那段戛然而止的暗戀，讓他會覺得鐘斐聲就算談戀愛，也談不了太久。至少在上學的時候，鐘斐聲的戀愛會更像小孩子過家家。

但如果是結婚，以鐘斐聲的性格，會告訴他要結婚，肯定是認真的。

他能接受鐘斐聲和别人過家家，但不能接受鐘斐聲真的要和别人在一起。

向聿柏很輕地呵笑了聲，在心裡嘲諷自己。

如果他以後連鐘斐聲和别人談戀愛都接受不了，甚至不能接受鐘斐聲有喜歡的人。那他才是真的完了。

但現在，目前為止，應該，問題不大？

在不知道第幾次下意識去叫鐘斐聲的名字，目光也無意識找尋鐘斐聲的身影，卻每一次都撲空時，向聿柏皺起眉，終于忍不下去，去了老宅，打算把鐘斐聲接回來。

在老宅待着的鐘斐聲也很不适應，對向聿柏的想念與日俱增，是一定要給向聿柏準備一個最好的新年禮物，這樣的念頭支撐着他，才不至于要向聿柏接他回家。

他們這幾天其實經常會通電話，大多還是視頻電話，向聿柏也會因為找老爺子有事，順便來看看他。

他們并不是沒有一點聯系，隻是這些聯系好像還不夠。

向聿柏想把人接回去，卻被鐘斐聲猶豫着拒絕了，原因是想做的禮物還沒有學會。

“你想做的禮物，真的不能告訴我是什麼嗎？那能不能不去親手做，買一個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向聿柏覺得鐘斐聲這份正在給他準備的驚喜，或許并不能帶給他多少驚奇和快樂，至少大概率沒辦法抵消他現在的負面情緒。

鐘斐聲輕輕搖頭，拒絕了他的建議。之後隻同意了回家去住，向聿柏會在早上送他過來，晚上再來接他回去。

“這樣，會不會有點麻煩？”鐘斐聲不想給他添麻煩。

向聿柏不覺得有什麼麻煩，也沒給鐘斐聲再繼續猶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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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逐漸臨近。

除夕這天，老宅裡辦了家宴。年夜飯的餐桌上，老爺子沒忍住，又對向聿柏提起了催婚的事。

他認為自己算是很開明，向聿柏喜歡什麼人，他都不是不能接受。他其實也沒有逼迫的意思，隻是上了年紀，擔心兒子以後沒人要，難免就會唠叨。

向聿柏隻覺得鐘勤山這份擔心實屬多餘，但鐘勤山也是關心他。他态度很好地敷衍了一會兒，被鐘勤山發現。

鐘勤山歎了口氣，知道再怎麼唠叨也沒用，放棄了自己的無用功。

年夜飯過後，向聿柏被老爺子拉上牌桌，赢了幾局又被老爺子攆下了桌。他也不在意，笑着起身，拿起桌上赢來的壓歲錢和花花綠綠的糖，順手塞進了坐在他旁邊的鐘斐聲的口袋裡。

鐘斐聲捧着一口袋的紅包和糖果，仰臉去看向聿柏。

向聿柏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說：“我去喝口水，一會兒回來。”

正要站起來跟他走的鐘斐聲聞言點了點頭，又靠回了椅背上。

坐在桌子對面的老爺子看見這一幕，有點沒好氣又有點無奈，沖他開玩笑着說道：“喝口水都要主動報備，你這麼主動，把這份心思用在談戀愛上多好。”

“嗯，你說的對。”

向聿柏随口應了一聲，對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