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通過留在塔内的部分能量感應到了結界的松動，他對正在彙報工作的空打了個手勢，接着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笑着離開了。

“一個月，比我想象的時間還要久。”07走進屋内，正好看到時有塵從裝滿藍色液體的培養基中出來，然後火速給自己披上了足以蓋住雙腳的拖地長袍。

這時靠着另一邊培養基睡着的莫利爾才迷迷糊糊地睜眼。“诶你醒啦？”她上下眼皮打着架的說，甚至看錯了人。

“...”07默默地伸出手，扳着她的肩朝向了另一側的時有塵，“他醒了。”

“哦哦，那我就先走了，回見啊。”莫利爾睡眼惺忪，搖搖晃晃地往外走，還差點撞上了匆匆趕來的嚴緻沅。

嚴緻沅紳士的扶了她一把，目送人安全進傳送口後才收回視線，走到時有塵和07的旁邊。

“讓我來看看你的成果。”07頗有些期待，手指飛舞間時有塵周身就圍了一圈的數據界面。“能量成長曲線還不錯，基礎數值也高了不少，至于增長幅度...”07看到結果後略加思索，還是不太滿意，“隻突破到6級低階水平嗎？”

“果然還是下手太重，沒給他多留幾口氣。算了，這樣也夠用了。”07絕不會把主要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先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後我帶你和莫利爾去一個地方。”

時有塵左手一直緊抓着大腿外側的長袍，手心早已密密麻麻的全是汗。

嚴緻沅本想着等07确認完離開以後，就告訴時有塵自己最近打聽到的消息。但他沒想到時有塵竟然突然開口叫停了正打算走的07。

“等一下。”

在嚴緻沅不解的目光下，時有塵對着07說出了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請收我為徒吧。”

07轉身離開的腳步頓住了，因為背朝着時有塵，所以并沒有被發現臉上的表情。

那是堪稱扭曲的興奮，是願想成真的狂熱。

“你想好了？”

時有塵：“我想好了。”

嚴緻沅本想開口說點什麼，突然感覺到一股刺穿靈魂的寒冷——07那雙在幽暗熒光下白的恐怖的眼睛，正盯着他。于是嚴緻沅的喉間就像被繩索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了。

“拜我為師，需要你像我和空一樣，丢棄掉自己的過去，以新的名字、新的樣貌開始新的人生。”07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時有塵的心上。

“從此世界上不再有時有塵這個人。”

時有塵的腦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畫面和人，最後定格在了他在林卡洛斯山區跳下去的那個山崖邊。

他就像當初義無反顧地跳下去那樣，義無反顧地把這些過去的畫面都從記憶中删除。

“好，我接受。”時有塵說。

07這才回頭，走近時有塵，在距離一拳的位置停下，他伸手，撩開了時有塵額邊的碎發，看着那顆總是十分誘人的眉上痣說：“從現在起你的名字就叫‘笹’，是我維護局07的徒弟。至于這張臉，自然也得變化。”

07的食指指尖輕輕地點在了時有塵的那顆痣上。

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不過一瞬，時有塵的額邊連至太陽穴的位置，就多了一片墨色的刺青。

那刺青就像是一隻飛鳥收着羽翼，盤踞在他的眉峰上。

“好了，有我的這道封印在，就不會有人能夠看清你的模樣。”07滿意地收回手，最後留下一句，“記得，三日後，叫上莫利爾。”

“好的，老師。”

...

07離開以後，嚴緻沅有些擔心地看着時有塵，問他：“你是真的想好了嗎，這個決定可能會讓你将來再也無法...”

時有塵打斷他：“這世界上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指尖蜷縮了一下，“可我連死都不能自己做主，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嚴緻沅對此并無法反駁。

時有塵：“我需要力量，需要能夠不被他人掌控的力量。所以即使是暫時低頭和臣服，隻要他能給我我想要的，我都接受。”

“更何況，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合作盟友在他的眼裡遠遠比不上師徒關系來得穩固，空就是最好的例子。陸洺那樣的8級異能者礙着他的路了，不是一樣說殺就殺。”

所以與其變成為他辦事的下屬，不如成為有紐帶關系的師徒。

“我和你不一樣，嚴緻沅。我現在不想為誰而活，隻想知道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這是這一個月我待在這裡面，每分每秒都在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