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林周擇睡眼惺忪地開門,就被一把拽了出去。
時有塵把打濕的毛巾塞進他手中,語氣急切道:“恐怕有異變,得趕緊離開這裡。”“啊?”林周擇還沒完全清醒,被這一番操作繞得摸不清頭腦,甚至沒來得及取下架上的外套。
會客大樓處于訓練基地的中心偏東北的位置,平日裡的使用率很低,起初隻是作為休息區域建設的,所以樓層不高,更像是個小賓館。
路過廚房的時候,時有塵眼疾手快地拿了兩瓶水,廚房的窗戶正對着南邊,沖天的火光照映的他眼底通紅一片。“走!”
林周擇茫然地跟在他後面,覺得周遭的空氣似乎有些灼熱。“走樓梯。”剛要左轉去電梯的林周擇被時有塵一把拉回,“啊?7樓诶?”一向不愛運動的人自然不樂意了。
時有塵的額發有些潮,不知是剛洗過澡還是熱出的汗,他眼神警惕地看了眼電梯的方向:“等出去路上我跟你解釋。”
于是兩人沿着樓梯往下跑,通道裡飄蕩着急促的腳步聲。
下到2樓的時候林周擇突然一陣暈眩,最後幾階一腳踩空,狠狠地扭了一跤。猛一吃痛驅散了最後幾絲困意,他疼得吱哇咧嘴:“嘶!我的腳!”
“唔”轉眼臉上就被糊上了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也都被悶在了裡邊。
時有塵抓着林周擇自己的手,把打濕的毛巾覆在了臉上。“在我說可以之前,絕對不能拿下來,絕對不要露出口鼻。”“唔!唔坶!”基于對朋友的信任,還有剛才受傷的腳,林周擇很聽話地點頭,表示自己會照做的。
于是他被牽着一隻手,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走,途中還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差點又摔跤。“唔!”“沒事,一塊翹邊的毯子。”
時有塵側眸,看着地上靠牆閉着眼失去意識的人,聲音很冷靜地對林周擇說,然後拉着他從一樓的側門走了出去。
空氣裡彌漫着濃烈的臭雞蛋味,時有塵被毛巾蓋住的聲音悶悶的:“你拉着我的衣服,别松手。”說着他放開牽着林周擇的那隻手,從口袋裡拎出一瓶水用小臂夾在胸前,把擰下來的瓶蓋往旁邊一扔。
“嘩啦”冰涼的液體從頭頂倒下,流到脖間,打濕了一大片衣領。
時有塵眯着一隻眼,把空瓶也扔到一旁,然後在有些模糊的視野裡确認了方向。
“跟緊我。”他也想先給林周擇治好腳上的傷,但眼下身處的環境不容他們多停留半刻,于是當機立斷,“去西邊的山林區。”
林周擇在潮濕的黑暗中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沒有那麼不安,但仍舊緊緊拽着時有塵的一片衣角,他百分之百信任他。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嗯?唔唔唔?”林周擇覺得自己腳踝肯定腫的和豬頭差不多了,那裡突突發脹,存在感實在太強。
但他依然很聽話地沒有拿下蓋在臉上的毛巾,隻是發出動靜詢問時有塵怎麼了。
“我先看看你的腳傷。”時有塵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他扶着林周擇讓他在樹幹旁坐下,伸手脫掉甚至沒來得及換的拖鞋,卷起褲腿,看到了高高腫起的一大塊。
林周擇在黑暗之中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溫流蔓延流淌進自己小腿,他知道時有塵在替自己治療傷勢。
但他不知道還有第三個人正在看着這一切。
“周擇。”這一聲沙啞的呼喚讓林周擇大吃一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時有塵的聲音。
“一會兒不論遇到什麼,你就待在我身後。”時有塵很少這樣叫自己,他驟然喑啞的聲音中還有幾分藏不住的...驚慌。
意識到朋友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麼,林周擇頓時有些着急的想要拿下遮擋物。
“聽我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林周擇的手腕被用力捏緊,他的動作被制止了。
時有塵站起身的時候頭暈目眩了好一陣,緩過來一些以後才伸手拉起林周擇,“我們不能去西山了。”
“?”林周擇剛想問為什麼,就聽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确實去不了了,因為那裡早就被燒幹淨了。”
似乎是為了配合這句話,東北方向傳來“轟”的一聲,動靜正好就來源于二人剛離開不久的會客樓。
時有塵和林周擇的耳中嗡鳴過了好一會兒才散去,而直到此時,時有塵才察覺到什麼。
“你是誰?”
那人并沒有趁此機會對他們發動攻擊,隻是站在十幾米開外,側着身看湖面。基地的電力系統似乎受到了影響,湖邊的引路燈并沒有亮起。
這裡是訓練基地最中心的滄湖,剛才時有塵帶着林周擇半途改道,就是考慮到了一點——
“為了确保沒有漏網之魚,這裡面所有的高地都已經被提前布置摧毀了。”
“能逃出來的人也别無去處,隻有可能到水源最充足的地方,也就是這裡。”
“我在這兒等很久了。”
在東南邊傾天的火光映照之中,他收回扶在護欄上的手,轉過身來,他的臉被清楚地照進時有塵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