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有塵在數字資料館通宵的第三個夜晚。

A城這座訓練基地最合他心意的一點，便是在這裡查資料沒有協會檔案館那樣的權限等級和時間限制。但這裡面所有的資料都是以數字形式展現的，需要以一種特定的方法解開，才能真正看到裡面所記載的内容。

時有塵用了五天時間學習掌握了這種解法，然後便是一晚一晚地熬，直到剛才解開了所有他想找的資料。

“...”驗證了疑問和猜想後，他選擇清空了自己所有的浏覽記錄。短時間内湧入過多的信息量導緻後腦有些脹，于是時有塵看了眼時間，決定去外面透個風。

今晚的夜空黑沉沉的見不着幾點亮光，天上沒什麼動靜，但地面的生物有些躁動，或許是因為開春了。時有塵繞着資料館閑逛，偶爾聽見幾聲不知名的鳥啼，他擡頭看，發現月亮被雲層蓋了大半。

正當他要收回目光時，資料館最高層的一團黑影闖入視線，随着“咚”的一聲重物落地的動靜，時有塵僵在了原地。如果他沒看錯，是有個人從頂上跳下來了。

在原地愣了半分鐘後，仍舊做不到無視走開的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前方的灌木叢。沒有聞到預期之内的血腥味，時有塵頓時後悔想要回頭的時候，裡面傳來了翻身的動靜，還伴随着一聲“什麼人？”的輕呵。

很顯然，裡頭是個活人。

時有塵在走與留之間隻猶豫了一秒，果斷選擇了前者，隻可惜他離開的動作趕不上那人靠近的速度，後腰便被什麼東西抵住了。

身後的氣息凝滞而沉重，像一堵牆一樣杵着，卻聽不到呼吸聲。“你是誰？”

時有塵深呼吸後擡起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随後道：“編号8463，時有塵。”身後這人從樓頂躍下卻不見外傷，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個普通人，而且能進入這個訓練基地，本身就說明了他的異能者身份，所以這樣無疑是最好的回答。

後腰處的熱源并沒有消失，那人似乎是嘟囔了句：“8463？”然後又問，“誰舉薦你進這裡的，剛才在這裡做什麼？都看到了什麼？”他每問一個問題，時有塵便感覺自己被更用力地往前頂一下。

在明顯的武力脅迫下，時有塵如實回答道：“陸知祈引薦，剛從館裡出來，在透氣，看到了有人從樓頂跳下來。”他沒有直接說“看到你從樓頂跳下來”，因為他不确定對方希不希望被人看到。

後腰處的熱源漸漸遠離了，時有塵依舊沒有回頭。“我會去核實。”那人略有停頓，“你最好沒有撒謊，現在閉上眼，心裡默數到300後才能睜開。”

“你也可以提前睜眼試試...隻要你付得起代價。”

...

時有塵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自找麻煩，他順從地閉眼默數，甚至放慢了速度，然後在片刻的黑暗後重新睜眼，四下早已無人。

他并不關心那人是誰，也不關心他為什麼要跳樓，此時的時有塵腦子裡隻有一件事——他要怎樣在不被陸洺察覺已經恢複記憶的前提下，去調查Z城莫家從前的事迹。

林周擇最近忙于對接工作，他自己都數不清到底連軸轉了多久，這天本部來的“同事”終于回去了，他也終于可以松口氣，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是這樣打算的。

“...”這是林周擇第一次不希望時有塵主動找自己，因為他每次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都意味着“休息”離自己又遠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修改任務内容，實際上你要去查去年的二次爆炸事件？”

時有塵點點頭：“既然已經知道是維護局所為，協會似乎也沒有要重啟調查的打算。我想給去世的隊友們一個交代，更想弄清楚李珞和陸卻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都說了，那是維護局，你就不怕再出現什麼意外？”林周擇其實也想知道真相，但他并不像時有塵是當事人，所以也就沒那麼強烈和迫切。“你都被盯上一次了，就不怕那人的同夥來找你報仇？”

時有塵早已思考過怎樣應對林周擇的反對，他認真道：“所以這次我會切實接取Z城的任務，在協會系統的監控下進行活動，隻是難免時間會久些，才需要你的幫忙。”

“隻要你幫我拓寬任務時間限制，我就能完成兩件事，還有任務監控系統的保障，就算維護局的人想再次對我下手，挑在這時候的幾率也會大大降低。”他沒有明說阿顯的襲擊多半是因私人情感而非站隊立場，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有和07的這一層利用關系，維護局的其他人沒理由對自己這樣一個平平無奇且無傷大雅的“間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