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時有塵才收到應雲歸的信息回複——“我要在1區封閉訓練一段時間,直到能完全脫離限制器,你在那邊萬事小心,等我回去。”時有塵默默看了一會兒,把毛巾蓋回到頭上繼續擦拭還半濕的頭發,等到頭皮都有些熱得發麻才停下。
4月份的天氣已經回暖了些,室内不再需要整天的開着暖氣了。時有塵在窗邊熟悉的位置坐下,在面前一堆密密麻麻的筆記中找到了想找的那一頁,把它放在了最上層。
然後撥通了那上面記着的一個号碼。
“...”“你好,我是時有塵。”
8區,A城,東北部,異能者訓練基地。陸知祈看着時有塵的眼神透着幾分警戒,早些時候他确實以把人拉攏進己方勢力為目标,但現在...
“你想好了?”陸知祈狐疑地問,對面的時有塵把準備好的檔案袋往前一推說:“這是我覺醒前的所有生平經曆,包括家庭背景、教育經曆還有一部分社會實踐經曆。”
接着他又取出另一份黑色的檔案袋說:“這是我覺醒後參與的所有任務以及相對應的結果和獎勵内容。雖然我知道這些東西你們能很輕松地查到,但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還是麻煩收下。”
陸知祈一直盯着時有塵的臉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并沒有在對方臉上發現一絲異樣,于是他拿過那份黑色的檔案袋打開,取出裡面一沓梳理得十分清晰的資料,邊翻閱邊說:“是因為知道了陸卻之的身世,感到不安嗎?還是因為上一次的遇襲?”
時有塵擰開自帶的杯子喝了口水,并沒有因此感到被冒犯:“可以這麼說,兩者皆有吧。”
“不管怎樣,進入這裡你就算是我真正的同伴了。基地的資源你可以任意使用,沒有任何權限設置,協會那邊的任務你也可以照常接取。如果覺得儀器使用感不好,你可以找人實戰訓練。”陸知祈匆匆略過前面的部分,直到翻到317事件才認真地逐字逐句看起來。
“但在那之前,你要通過準入測試。”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道理時有塵自然是懂的,所以早也預料到了類似資格測試的條件,于是自然道:“好。”
陸知祈仔細地看完317事件的内容,心想着時有塵這人果然和嚴緻沅應雲歸等人關系不一般,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重視的東西,連早前父親也對其有些在意。
“你...和嚴部長關系很好?”他這麼想了,也開口問了。
時有塵擰緊蓋子,把水杯放到一邊,面色如常:“還算不錯。”然後在陸知祈再次開口詢問之前主動繼續道,“他是我覺醒後的培訓負責人,也一起出過任務,算是生死之交。”
客觀來講,嚴緻沅和時有塵的關系其實更趨近于“朋友”而非“戰友”。但時有塵此番話刻意将二人關系往戰友方面引導,為的是不讓陸知祈試探更多。
畢竟這中間還有林周擇這個重要連接點在,時有塵不想把他牽扯進自己的計劃之中。
于是就隻能在心裡對至今仍未醒來的嚴緻沅說聲抱歉了。
“哦。”陸知祈這下也就真的不好再問更多,他收起資料起身,“已經安排了人帶你去測試,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再見。”
時有塵并未起身:“再見。”他目送陸知祈離開這間空蕩蕩的會客室,不出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時有塵先生在嗎?請跟我去測試。”
日子逐漸平淡了起來,應雲歸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沒有來過消息。因為之前暫代部長一職的人有專屬任務離開了8區,而最近信息部要處理的工作繁多,臨時調人過來還得接手,難免影響效率,于是林周擇被緊急授命頂上,每天忙着雜七雜八的事,根本抽不出空來操心時有塵的事。
嚴緻沅依舊沒有醒來,時有塵倒是中途去了3号治療室一趟,隻是按照規定并不能進去,所以隻能在外面祝禱了一番。
而時有塵自己,則是按照他心中所想的,在協會基地和A城訓練基地之間來回奔波,在花了幾天時間适應新式的訓練器材後,正式開始了他那大膽的計劃。
覺醒之初林周擇教的那些理論知識和協會檔案館裡能閱覽的文件,時有塵都已經讀透了。他腦子裡已經構建起了一個相關聯的數據庫,而這個數據庫本身則被打上了“并非真理”的标簽。
時有塵想要推翻現有的這一套異能理論。
他已經察覺并盡力求證了多處不合常理的現象。其中最無法忽視的一點,便是陸洺抹去他有關調查莫家這一事的記憶。“觸摸感知系”異能者能直接影響人的記憶,就這一點他翻遍了在冊的上千次任務記錄,都找不到第二件。
還有陸知祈親口告訴的,陸卻之的真實身世一事。旁人包括陸知祈在内或許都以為陸卻之的異能就是觸摸感知,但時有塵确信事實并非如此。
并不僅僅因為他曾真切與其共事過的那段時間,更因為他相信陸卻之死前的遺言,相信在其心中母親汪玲一所占的分量。
既是如此,身為陸家這種百分百天賦覺醒異能家族的後代,為什麼會在陸卻之的身上出現偏差,不止是覺醒時間的偏差,還有覺醒能力的偏差。
除了這些以外,還有陸紳和阿顯的關系。如果都是血脈繼承,那阿顯為何偏偏繼承了其母的“精神入侵”而非其父的“觸摸感知”。
又或者說,“精神入侵”和“觸摸感知”在本質上是同種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