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裡面出來的應雲歸幾乎是滿身的血污，觀測員上前想扶住他都不知從何落手，所以應雲歸這回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輔助訓練的治愈系工作人員想要上前的時候，應向則終于出聲：“今天就先到這，給他治療傷口就行，不需要恢複體力，然後就先解散忙各自的去吧，下次時間另行通知。”

“是。”幾人應聲答，又圍上了脫力昏迷的應雲歸身邊。

應向則把應雲歸帶到了最近的休息室，替他擦幹淨身體表面的血污，然後換了身幹爽的衣服，便坐在一旁處理起自己的事來。

大約是休息室内燈光太暗，應向則的眼睛盯着一處地方久了，有些酸脹。

“開燈吧，我醒了。”應雲歸有些虛弱和疲憊的聲音突然傳來，應向則收起屏幕走到門邊開了燈，并把亮度調低許多，轉身看着床上仍舊躺着的人，問：“你遇到了什麼事嗎？在8區。”

應雲歸并非不想起來，隻是他渾身無力，嘗試了幾下無果也就放棄了。他看着一小塊屋頂，發覺那些色塊都模模糊糊的沒有邊界，于是幹脆又閉上了眼。

“沒什麼，維護局的突襲，已經解決了。”

應向則想到剛才浏覽的文件，問道：“全協會審查的前一天，你也遇上了維護局的人？”

“嗯，我向審訊部要了人，現在關在家裡。”

應向則：“...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你的提前突破有可能就和那件事有關。”

“你都多久沒回家了，和你說有用嗎。”

應向則：“你以為這樣突然性的能量突破是什麼好事？剛才的痛都忘了是吧。”

“那有什麼，小時候你不也是這麼訓練我的。”

室内陷入了半晌的沉默，應向則再次開口時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靜：“等你通過這次的全部測試，就是一名真正的7級異能者了。在那之前，我有些東西要先告訴你。”

應雲歸閉着眼也不回他，像是在裝睡，不願聽所謂的長輩勸誡。應向則也清楚自己兒子的個性，于是他兀自繼續。

“異能，是天賦的能力，但絕不是我們身上的标簽。一直以來有太多人因為自己能力屬性的束縛而停滞不前，局限并且滿足于取得的那一點點成功和處在尖端的社會地位。”

“在這一點上我對你很放心，因為你絕不是那種平庸之輩。”應向則說到這裡頓了下，“但我有時候又在後悔讓你過早的接觸到戰鬥，我不知道你是否擁有了對異能的正确認知。”

應雲歸嘴角動了下：“正不正确，并非人為界定。”

應向則：“我知道你會這麼想，但如果有一天你坐上了協會會長的位置，你會修改現在的協會守則嗎？”

“你會為了一個人，放棄數萬條普通民衆的性命嗎？”

“你會為了人類的未來，甘願成為異能發展的一塊基石嗎？”

“倘若有一天站在你對面的人是你多年的好友，信任的同伴，親密的愛人呢？”

“身後是所有毫無反抗之力的普通人，你會為了他們拿起武器嗎？”

應雲歸睜開眼，模糊的視野中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應向則站起身：“應雲歸，你不會的。因為你從不認同普通人的價值，你覺得他們可有可無，但我必須告訴你。”

“世間萬物，都比你想的更加脆弱，更加容易消失，但更加重要。”

...

“我都說他已經被帶去1區總部了，你偏不信我的。”麥迩憤憤地咬了口手中的青棗，對不遠處陷入沉思的時有塵說道，“現在你自己看了視頻記錄總該信了吧。”

時有塵看着屏幕上的身影出神。他清醒後呆了許久，然後在記憶歸檔的第一時間試圖沖出房門，被守在一邊的麥迩攔下了。面對時有塵更加銳利的眼神，麥迩示意他看看四周環境，并說出了應雲歸的去向。

隻是時有塵出門的動作是停了，卻似乎并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詞，直到她語塞地拿出早已拷貝好的監控視頻證據。

“...知道了。”時有塵說完安靜地靠在沙發上陷入沉思，沒有回應麥迩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