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樣僵着,隻會耽誤正事。”時有塵心一橫道,莫夫人喜出望外,“你會幫我?!真的?”她強撐的力氣在這一瞬間盡數卸下,隻能被時有塵小心地攙扶起來。
時有塵說着:“我需要知道您女兒的名字,或是異能者登錄編号才能幫您。”看莫夫人站穩後松開了雙手向後退了段距離。
“莫憐!她叫莫憐!憐憫的憐。”莫夫人雙手互相揉搓,纖細手指交纏着,貌似不安地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後輕聲道,“編号...編号是多少,我忘記了。”
時有塵看了下時間和周圍環境,有些不放心:“不然您和我一起去找管理員幫忙?”誰知莫夫人突然反應極大,她很是慌張地說:“不行,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在這,否則我會被抓回去的。”
她的肢體愈發顫抖,時有塵都不免開始疑慮她是不是在莫家受到了什麼傷害。“那您在這裡等我?”然而此時天色已晚,讓一位孱弱女性獨自在寒風呼嘯的墓地中等候着實不是一個好主意,“或者您改日再來,我再幫您?”
莫夫人的穿着有些單薄了,她開始渾身打起冷戰,十指都明顯地僵硬住,時有塵這才注意到她外袍下半遮的棉拖鞋。
這是...臨時匆匆忙忙出門的嗎?
就在時有塵心下疑惑的同時,莫夫人開口:“近期都不行,他要回來了,我得在家。”她開始焦慮地原地踏步,嘴裡嘟囔着,“明日不行,後日不行,都不行。”
“你可以來莫家尋我!就說是我的客人,他們不會攔你的!”突然她茅塞頓開,一把摘下左手腕套着的南紅手串塞進時有塵的手心,乞求地看向面前的年輕男人。
手串還帶着人體的溫熱,躺在時有塵的掌心卻讓他仿佛被岩漿燒灼,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想要退回卻被對方死死擋住,最終還是認下了這樁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差事”。
“一定要來,拜托你了。”莫夫人重重地握了下時有塵的手腕,不等到回答就轉身支着疼痛的雙膝走了。時有塵沒能開口攔住她離去的身影,隻得目光複雜地看向手中已經在寒風中散了大半溫度的手串。
...
7棟16樓,時有塵心事重重地坐在窗前,桌上墊着一方軟巾,是他在應雲歸的雜物籃裡找到并且借用的,上面放着的正是莫夫人留給他的那個手串。
手串的每一顆紅珠在燈光映照下散發着微弱的熒光,那都是來源于紅珠内側刻着的“莫”字紋樣。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手環提示了新信息——
“休息了嗎?——應雲歸”
時有塵點擊消息框正欲回複,指尖卻懸停在屏幕上方不再動作,可那端似乎是發現了他還清醒着,一個跨越了幾個大區的語音通話就這樣撥打了過來。
時有塵被突然響起的鈴聲激地指尖一顫,正正好接受了通話邀請。
應雲歸的聲音像是時刻準備着一般傳了出來:“在幹嘛?今晚吃了什麼?我遇到個神奇的東西你想不想看?”一連串的疑問鋪天蓋地地砸過來,砸地時有塵一時語塞不知從何答起。
然而他此時更多的注意力卻并不在與應雲歸的對話上。
時有塵胸口有些悶,他不知如何向這個百分百信任着自己的“追求者”開口了。
“時有塵?”那端的應雲歸等了許久沒等到回複,語氣中帶了十分的擔心,“你還好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終于,熟悉的清冷聲線回應,“我今天訓練過度有些累了。”明明隻是語音通話,對方根本無法看到自己的表情,時有塵卻還是伸手遮住了雙眼。
“這樣,那你早些休息,我下次再告訴你吧!”應雲歸大方道,“晚安,時有塵!”說着切斷了通話。
時有塵松開手,靜靜看着界面上顯示的僅僅一分鐘不到的通話時間,注視了良久。
他本以為自己成了叛徒,就可以順當地拒絕應雲歸的所以關心和傾慕,然而事實卻是他一邊羞恥于自己的無能,一邊享受着應雲歸帶給他的所有情緒。
夾雜在這兩面之中的,濃烈的痛苦的不甘,如同風暴一般席卷了時有塵的全身。
他的每一寸經脈都在嘲笑他,“妄圖借外力否定我們嗎?可笑的小醜,叛徒,無能的廢物。”
時有塵把臉埋進雙手掌心。
他沒能在之前告白的時候就拒絕應雲歸,他以為那是他的慷慨和成熟,其實不然。
他根本無法拒絕應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