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便飯吃得還算愉快,席間阿普蘇母親一直笑眯眯地給小薇夾菜,說女孩子太瘦了不好要多吃點,還問她工作辛不辛苦。“你真是個好孩子呀,剛成年就找到工作啦!不像我們家這個,快十七歲了還整天遊手好閑,也不知道幫他爸幹點活!”女人說着剜了一眼正狼吞虎咽的兒子,氣得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吃那麼急幹什麼,趕着投胎啊!”
阿普蘇被這一下噎住,嗆得捶胸頓足,小薇本就不好意思,見狀趕忙把手邊一口未喝的水遞了過去。阿普蘇如獲至寶般抓起杯子一飲而盡,紅着眼道謝。“媽我吃飽了,先出去了!”他順下氣後着急忙慌地收拾了碗筷放進廚房水盆中,就小跑着出了門。
“這孩子,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麼呢,成天往外跑。”女人嘟囔了聲,又轉頭給小薇夾菜去了。時有塵全程安靜地吃着飯,也不多言,隻有小薇為難地看向他的時候會點頭或是眨眼,表示讓她放心吃。
“說起來小薇姑娘你可有對象啊?沒有的話瞅我家這小子怎麼樣?他雖然沒用了點,但好在人長得不錯,身體也健壯...”果不其然婚姻與戀愛是永遠的桌上談資,女人殷勤的樣子映在時有塵眼裡反倒讓他格外懷念。
小薇被吓了一跳,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我還小,沒考慮這些的!”女人并不失望或生氣,仍舊笑眯眯地看着她姣好的容顔,“沒事沒事,你可以考慮考慮看看嘛,你們認識一場也算是有緣。”話題仍在繼續,有人的思緒卻逐漸飄遠了。
一個小時後,時有塵與小薇在治療室裡遇到了這幾日來最意想不到的情況。
阿普蘇正痛苦萬分地躺在病床上小聲呻吟着,他的上衣被掀起,露出的腰腹部皮膚表面竟浮現出大片的青色痕迹。“先生,他這是...”小薇大半張臉被口罩遮住,露出的一小片皮膚煞白煞白的。
時有塵指尖隔着輕薄的手套落在了那處青色皮膚上,剛一觸碰到表面阿普蘇就哀嚎了一聲。“什麼感覺?”時有塵問。
阿普蘇眼泛淚花地倒吸了口涼氣,有些虛弱道:“疼,絞着疼。”一絲能量被溫和地注入進去,時有塵感知到他的腸胃灼熱痙攣着。“什麼時候開始的,午飯後去了哪裡?”
“去了鎮北...寺廟,喝了井裡的水後沒多久就開始疼了。”阿普蘇疼得嘴唇血色盡褪,雙腿不自覺地打着顫。時有塵邊嘗試着用能量包裹住他的整個胃部,邊對小薇說:“去讓人打點那裡的水過來,記住千萬别入口,做好防護。”
小薇聲音有些抖:“我和他們一起去。”出門前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時有塵,“先生自己小心些。”病床邊,時有塵手心覆在阿普蘇的肚上,低低地應了聲“嗯”。
小薇離開後過了幾分鐘,阿普蘇的疼痛似乎緩解了許多,嘴唇也有了些血色,他虛弱地睜開眼看向時有塵:“對不起,時先生。”
...
同一時間,5區協會基地,管理大廳。
岚神色匆匆地從實驗室趕過來,從昨晚後半夜開始一直沒有休息的她面帶倦容,在半路随手抓了抓頭發盤起來,也沒有留意到散下來的一縷。
她快速地湊近到測試室門口的那人邊上,問道:“現在什麼情況?”裴谳白沒什麼表情,情緒也無甚起伏:“剛才管理中心監測到的,艾哈村來的一個自然覺醒者,聽說是剛從昏睡中醒過來。”
岚揉了揉眉心:“是疫病患者?”
裴谳白微微擡頭思考了一下道:“準确地來說,是前疫病患者。”
半小時前岚在實驗室外見到了她的專屬聯絡員。少年是一路跑來的,瘦削的臉上挂着汗珠,呼吸急促的樣子一看便是缺乏鍛煉,他氣喘籲籲地彙報:“博士,有個...登記過的預實驗體,覺醒了。”
這便是岚給裴谳白發信息的同時,整理了手上的事情匆忙趕到管理部的原因。
“進去多久了?”
“也就幾分鐘,看樣子還得等上一會兒。”裴谳白自顧自地靠牆玩起了單機遊戲,他知道這種新晉異能者在初次能力測試的時候,基本都會因為激動或膽怯耗時很長,但保護并監督岚在5區的一舉一動是他這次的任務,所以岚不走,他也不能離開這裡。
于是兩人在測試室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你那個實驗進度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出結果?”裴谳白雙手操作着頭也不擡一下地問。岚根本不知道他其實隻是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獲得任務報酬,還以為是在關心實驗本身,于是認真地解釋說:“繼上次在一具年輕實驗體身上檢測到異常後,接連出現了幾個差不多類型的。昨晚又發現了一條比較特殊的數據異常...已經有初步的構想了。”
“哦。”裴谳白看着屏幕上‘遊戲結束’的圖标,淡定地點擊‘繼續’重新開始,“也就是快了吧。”岚這才意識到他根本沒認真聽自己講話,有些無語地閉口不言了。
漫長的等待後,測試室的門終于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少年滿臉激動地通紅,眼神熠熠地閃着光,看到門外兩個陌生人也絲毫不畏縮。
裴谳白暫停了遊戲伸了個懶腰,岚有些焦急地迎上前問:“你就是艾哈村來的自然覺醒者?”少年龇牙一笑,樂呵道:“我叫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