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A的客廳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江郁憂心忡忡地問:“情感轉移?”應雲歸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指尖敲着太陽穴說道:“在知道當事人雙方都處于精神控制的前提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時有塵不置可否,他提出了别的輔證方法:“現在還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最好能拿到之前幾次事件的相關資料,看看有沒有符合這個假設的。”
應雲歸手指掃了一下眉尾說:“問問嚴緻沅?”
時有塵搖了搖頭:“要文件資料,有人比他更合适。”他說着撥通了林周擇的電話。
“嘟——嘟——”
“喂?”電話接通了,那邊傳出的卻是一道溫柔和煦的聲音。
時有塵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林周擇”,确認自己沒有手誤才開口道:“嚴緻沅,我是時有塵,想找林周擇拿些資料,他...方便嗎?”
嚴緻沅的聲音帶着些掩飾不住的疲憊:“他還在昏迷中,你要什麼資料發到我那裡,我晚點找找傳給你吧。”
“昏迷中”幾個字的語氣飄忽到讓人聽了心顫,以至于時有塵不忍心追問下去,隻說了個“好”就斷了通話。
應雲歸看到時有塵挂斷電話後難言的神色,問道:“怎麼了?”
時有塵邊在聊天框中編輯信息邊回他:“林周擇好像出了什麼事,電話是嚴緻沅接的,他說晚點整理好了發我。”稍一停頓又補充道,“他聽上去特别累。”
應雲歸正了神色說:“既然如此,那些資料可能就沒這麼快拿到手了,接下去怎麼辦?”
時有塵按了按太陽穴說:“兩條路。一是就幹等着,會浪費寶貴的時間,但是比大海撈針的無用功強;二是,先把文件送到10區分部完成任務,順便...”他看了眼卧室方向,栗森在裡面午睡。
江郁:“她的收養手續還在辦,你們打算?”看着倆人欲言又止,他隐約猜到了些什麼。
應雲歸觀察了一會兒時有塵的臉色,看到他白皙的眼下皮膚透出了一點青黑,連眼角似乎都無力地下垂了一些。他自打來了10區,基本上每時每刻精神都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态,甚至可能更早之前就是如此了。
這是真有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累着了。
應雲歸輕歎了口氣說:“我給你開第三條路。不急着完成任務,也不幹等——明晚城市中心有煙火大會,去看看人間吧。”
——“那就先看雪山,再看看人間吧。等一切結束,我們再一起去10區分部送文件。”
時有塵嘴角一扯,自己說的話怎麼都忘了呢。
“行。”
翌日傍晚。
駱照隔着一扇門嚷嚷:“江郁!來幫我選一下衣服呗!”
江郁按下榨汁機開關,擦了擦手打開了卧室門。駱照正在撓頭挑選出門穿的衣服。
她指着一件鵝黃色小羊羔毛外套說:“這件會不會太不鮮豔啦?”又拿起旁邊的黑色絲絨長襯衣,“這件又太莊重,不适合。”
江郁好笑地說:“你就非要從新衣服裡面挑嗎?”
駱照理直氣壯回答:“不然呢,放櫃子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拿出來?而且誰讓你買這麼多,明知道我有選擇困難症。”
江郁盡力控制住嘴角不上揚的太誇張,心裡想——當然是因為知道才買這麼多的,這樣你才會叫我幫忙。他獨特的表達欲得到了一點點的滿足。
駱照繼續糾結着:“又要考慮溫度又要豔壓群芳,美女就是這麼辛苦的。”她挑挑揀揀排除掉實在不合适的,還留下了三件,看着江郁說:“你選啊!”
江郁掃了眼:“紅的那件。”
駱照拎起左邊那件暗紅色連體西裝和外搭的黑色馬甲,眼睛一亮:“那就這件!你等我一下啊!”說完哒哒哒地跑進了更衣室。
片刻後,江郁看着面前的人,紅色長發高高紮起成利落的馬尾,腳踩一雙亮黑革面中筒靴,腰間系着一條淺銀色腰鍊,整個人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江郁一直覺得駱照真的很适合紅色,像初升的太陽。
駱照也從來都認為江郁很懂自己适合什麼,他買的衣服好像沒有出過錯。
“走吧。”女孩别上墨鏡酷酷地說。
“嗯,很好看。”男孩對她從不吝惜贊美與微笑。
......
城市中心廣場人頭攢動,還有絡繹不絕趕來的人。乙口商場頂樓觀光台上燈火通明,映着幾個高低錯落的身影。
駱照得意笑道:“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沒讓你們去擠廣場。”
應雲歸澆滅她的嚣張氣焰:“你确定是你的主意?”
江郁在一旁笑笑不語。
駱照:“江郁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話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商場的地理位置這麼好?”
應雲歸輕嗤一聲:“這裡出事前你知道駱家還有這麼一處資産嗎?”
駱照“哼”了一聲,舉起倒着可樂的酒杯朝幾人道:“來!敬我們的明天!”
時有塵臉頰被晚風吹得發熱,連帶着腦袋也溫熱。他從沒有過這種經曆,所以此刻在駱照熱情的注視下隻得慢慢舉起水杯,又遞給栗森一杯牛奶,擡起手:“嗯。”
應雲歸看着犯中二的女孩,用一種“她一直都這樣?”的眼神詢問江郁,得到了對方一個“随她開心”的寵溺微笑。
“嘭!”“啪!”煙火大會開始了。
色彩斑斓的煙花在夜空中散開,給漆黑的幕布潑上了炫彩的油漆一般,頃刻間又被星空吞噬,遠方的星似乎更亮了,地上的人群被轉瞬的光長久地籠罩着。
黑夜如白晝。
應雲歸輕輕一搖手腕,和時有塵碰了下杯口。他輕聲問:“哪邊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