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不想了。于是他幹脆放棄地起身出了帳篷,并發現篝火下的樹枝似乎又多了一些,火焰像吸飽了血似的。
江郁正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應雲歸揉了揉手腕,靠近篝火。他到10區的次數其實并不多,和江郁也不過幾面之緣,所以自認沒什麼交流的必要。
江郁卻在此時開口了:“你們的任務等級是什麼?”他睜了眼,眼底波瀾未起。
應雲歸歪了下頭,活動活動脖頸,面無表情地反問:“你緊張什麼?”
江郁很清楚面前這人的身份和背景,他如果想查什麼應該無有不得,所以也沒有在他面前隐瞞的必要:“編号7098。”
“和我猜的一樣。”聽到人自報身份,應雲歸停下了動作,轉而撥弄起了篝火外層的樹枝,“自然系的吧。”
他似乎并不是想要江郁的确切回答,又說:“我不關心那些,我能告訴你的是,跨區任務并不是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江郁知道他沒有說謊的必要,但自己想知道的其實——
“所以你不用擔心駱照。”
應雲歸把一截小樹杈扔進火堆,偏頭用一種戲谑的眼神打量着江郁。
“你問我這個,不就是想知道任務危險性如何?會不會牽扯到一路上都和我們同行的駱照嗎?”
“你喜歡那丫頭啊?”
江郁被看穿後也不惱,回道:“我是駱家,是她的保镖,保證她的安全是我的職責。”
“保、镖。”應雲歸重複了一遍,“她把你當發小,你就當她是雇主啊,啧啧。”
江郁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變化,他不自覺地捏了捏指節,淡然道:“保護她和喜歡她,不是隻能存在其一的關系吧。”
“你還挺坦率。”應雲歸笑了聲,“我挺欣賞直接的人,重新認識一下吧。”
應雲歸主動向江郁伸出手:“編号7000,6級念力自然系。”
江郁回握:“編号7098,4級木系自然系。”
應雲歸問:“你總這麼守着她啊?”
江郁回:“我唯一承認的身為異能者的好處,就是能保護她。”任務、積分或者地位都不重要,在協會裡爬得再高,護不住想護的人又有什麼意義。
“情種啊~”應雲歸象征性地鼓了鼓掌,“那你可得護好她,她是駱家唯一的孩子了。”
江郁“嗯”了一聲,看了眼時間說:“快天亮了。”
“騰”的一聲,應雲歸原先屁股下的小馬紮倒地了,隻見他“嘿嘿”地笑着向時有塵睡着的帳篷跑去。
......
時有塵是被晃醒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了應雲歸湊近的大臉和無法忽視的白牙。
“你該慶幸我沒有起床氣。”剛醒的美人聲音低沉又性感。
應雲歸讨罵地笑着說:“那我甯願被你揍一頓,也不想你錯過這麼難得的時刻。”
“?”時有塵順了順頭發,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時有塵,我們去看日出吧。”
江郁婉拒了應雲歸的敷衍邀請,說要在營地守着駱照和栗森醒來。于是一夜未睡卻精神抖擻的應少爺拉着睡了半宿還哈欠連天的時醫生,趕着最後一層夜色向山上挪動。
應雲歸挑了一處向東視野廣闊的地,問還眯着眼的時有塵:“怕高嗎?”
“啊?”時有塵像個小近視,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同步聽不清。
于是應雲歸貼近了他耳邊,又問了一遍:“你怕高嗎?”
呼出的氣息裹挾着一絲涼意掃過耳廓,又冰又癢,激得時有塵向下瑟縮了脖子。
他搖了搖頭。然後就起飛了,眨兩眼的時間,就和應雲歸并肩坐在了粗壯硬挺的樹杈上。
“睡吧,我保證你摔不下去。”看人連這樣都沒能完全清醒過來,應雲歸無奈地說。
時有塵的眼皮像沾着露水的葉片,重得下垂又不觸底,在半空搖搖欲墜。
他就這樣睜一時閉一時,不知循環了多少次後,耳邊傳來了欣喜又隐忍的聲音:“來了。”
靠得太近,聲音鑽進了他的左耳,喚醒了休眠狀态下的大腦。
于是時有塵眼睫微顫,正好看到畫卷中間一片橙紅撕開了月白與青綠。
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霞光屏退了墨黑瞳孔中最後一點倦意,完整地把自己傾瀉了進去。
應雲歸輕聲說:“恭喜善良的時醫生,現在這裡的晝夜也都認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