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安撫着自己冷靜，理智。擡起眼皮，傅璟的睫毛根根分明，眼睫之下的那雙眼睛包含了暧昧和渴求。
心“咯噔”一下。
噴灑在臉頰的氣息很淺，顧言卻覺得它像熊熊烈火将自己整個包圍，燃得他無路可逃。
“看着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同意的意思？”
傅璟使壞，故意在顧言腰上捏了一下，然後給足了顧言拒絕的時間，眼神緩慢向下看着嘴唇。
顧言高度緊張，從傅璟在酒店說出混賬話，他就沒松懈過精神。
看着傅璟毫不掩飾眸中欲望向下……他聚起僅有的力氣抓住傅璟的手臂，偏頭拒絕。
戲劇性的一幕在這一刻産生，傅璟的唇貼顧言的臉頰太近，親到一起的下一秒，傅璟向後仰了仰拉開了距離。
他看着顧言微紅的耳廓，舔了舔嘴唇，故意示弱博同情，意在讓顧言放松對自己的警惕：“手落下後遺症了，你捏的位置不對，現在有點疼。”
顧言完全不設防，幾乎是在話說完的下一秒吓得立刻松了手，可得到的回答卻是傅璟爽朗的笑容。擡頭，對視上眼神，顧言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這雙眼睛裡的笑容，透漏着明亮朝氣，輕松開心。兩人從昨晚見面至今，這是他第一次見傅璟笑得如此自然。
顧言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想傾洩，最後還是化作沉默。
“五年了顧言，”傅璟伸手輕輕撫上顧言的臉，目光流轉不停，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你沒怎麼變，穿西裝的樣子還是這麼好看。”
顧言的身體在顫抖，他也知道時光荏苒，已經過去五年了。
“為什麼還是不敢看我？我沒失憶，更沒有忘記愛你。”
突然的表白像千斤重錘猛地襲來，砸得顧言五感盡失。氧氣帶着尖銳的毒刺被他收納進身體，五髒六腑，筋脈血管無一不痛，是難以抑制，無可抵抗地疼，顧言覺得自己毒發身亡了。
也不知是聽覺出現障礙，還是觸覺變得靈敏，傅璟的聲音也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清晰有力度，扶在臉頰上的手溫柔摩挲着，顧言能聽出一點點後怕，也能感受到指尖的顫抖。
“這五年你過得好嗎？一定也很辛苦吧？”
有什麼透明的東西從上空下墜，顧言無措擡頭，是傅璟，在隐忍在強裝。
“我過得不太好……沒你在身邊的日子很難熬，哥哥把你的消息切段了，我什麼都找不到……我和他吵了一架後從家裡搬出來了，和傅氏也斷了關系。這五年，我拼了命工作，從零開始摸爬滾打，受盡了艱辛。”
“我以為我們不會這麼快見面，但其實我們也經常見面，在晚上在夢裡，我總會見到你。顧言，我現在不再是五年前那個莽撞無知的我了，這次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傅璟語無倫次，想說的話太多太多，可又怕顧言厭煩，怕顧言對他的忍耐歸零，更怕那個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此刻，傅璟像個漂浮在洶湧海浪上的落難者，周圍沒有可以求助的同伴，更沒有漂浮物供他抓取依靠。
五年的長進像一碰就碎的泡沫，忽然在顧言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他，是五年前那個對未來迷茫，對兩人不确定的傅璟。
近來的兩年，傅璟總能聽見好友用誇贊的語氣對他說他變了很多，成熟穩重，事業有成，這些溢美之詞他聽得耳朵起繭，慢慢的，他也認可了這些标簽形容自己。
到今晚，到現在，傅璟恍然大悟，其實他一點都沒變，他的心智仍舊幼稚不堪，他還戀戀不舍地停留在五年前，停留在顧言離開的那個午後。
“這些年我很想你，想你想得快發瘋。他們都說我變了，我也以為我變了……直到你出現，我恍然明白其實我這些年根本沒有任何長進……所以現在我想問你，你曾經說你喜歡我，那現在這份喜歡還有嗎？”
顧言痛不敢呼，眼睛更是酸澀難忍。說些什麼？應該說點話的，可現在這種時刻說什麼都是錯。
“傅總，不是所有人都會站在原地。我很累……唔……”
吻來得倉促猛烈，讓人沒有一點防備。舌尖在嘗試撬動，防守的一方最終失守。這樣的吻在以前，是極為普通又日常的存在。
傅璟吻得小心又有技巧，手作安撫狀摸索着顧言的後背。被雪藏壓制的身體反應，迅速侵襲吞噬理智，那些曾經瘋狂纏綿的記憶随着唇齒的交纏沖破枷鎖。
顧言心裡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應該拒絕的，可是身體卻遲遲沒有動靜。
傅璟沒有吻太久，這是一個試探的吻，察覺顧言在憋氣，他急忙離開。
“呼吸，”啄了下顧言的唇角，他輕笑着說，“如果不需要，我就繼續了。”
顧言此刻頭暈目眩，不知身在何處。本來就在生病，加上精神高度緊繃，突然的告白更是打得他手足無措，沒說法的吻又來得焦急難耐，重重疊疊之下，就算他想保持理智清醒，身體顯然不太允許。
好不容易找回了點清明，便又聽見傅璟想要再次親吻的想法，顧不得行為幼稚，顧言一手推着近在咫尺的傅璟，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神表示不可以。
傅璟被顧言的行為逗樂，抓着他的手腕，輕輕一笑，特别讨打地說：“還是以前的觸覺，沒有變。”
“傅璟，請你自重點。”
顧言身體被親麻了一半，怕被看出不對勁，他果斷收回手，站直身體佯裝不在意：“你走不出來是你的問題，但請别把你的想法強加到我身上。今天這個我就當沒發生，還望你能盡快認清現實。我們之間除了合作夥伴外，絕不可能會有别的關系産生。”
“是嗎？”傅璟心情似乎不錯，很大方地向後退了一步，毫不留情地點破某人的僞裝，“你知不知道剛剛我親你的時候……你，本能地給我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