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璟,乖孩子,還記得我是你的誰嗎?”
傅璟乖乖開口艱難地叫了一聲“媽”,可能是因為長期閉口,聲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空有口型沒有聲音。這可吓壞了床邊的傅母,眼淚洩洪,不要錢地向下掉。
傅璟最見不得父母難過,着急忙慌伸手,想替母親擦淚,手卻沒有反應。
偏頭,他看見自己的胳膊……打了石膏,纏着繃帶——骨折了。
也算是意料之内的事。
他看胳膊的眼神直白又遲鈍,呆呆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傻。站在第二c位的傅珩聽着母親強壓悲痛的低泣,那是氣不打一處來,毫不客氣地将沖天怨氣發洩到了傅璟身上。
“看什麼?隻是胳膊斷了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要是真在乎,就應該嘗試動動腿,醫生說你不要命飙車,撞到隔離帶也不知道踩刹車,恭喜你傅璟,因為你的作死行為,為自己喜提了一份高位截癱大禮包,下半生怕是要和輪椅共度餘生了。”
傅璟正打算嘗試動腿,因為确實感覺到腿有點麻木沒知覺,聽見哥哥的話,那是吓得整個人都麻了。
“知道怕了?你還知道怕啊。”見弟弟白了臉色,緊張抿嘴,傅珩又生起心軟,“知不知道你昏迷這些天爸媽和家裡親戚有多擔心?你是不是不隔段時間折騰折騰家裡人,心裡就不舒服啊傅璟?”
“以為自己命硬,覺得怎麼作死都沒事?你說說距離上次出事才過去多長時間?”傅珩說着說着又壓不住火,機關槍掃射似的再次開始輸出,“我看你一定是上次砸壞了腦子沒被醫生診斷出來,不然怎麼敢在限速八十的路段把車速踩到一百八?”
“你幹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替長舟考慮?威脅人家來祝你逃跑,開着他的車撞樹,長舟心思細,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有多自責?知不知道他被劉伯伯打得半死不活躺了病床,知不知道人家拖着病體來病房看你,見到爸媽見到我時有多抱歉?”
“你就隻顧自己想法,說幹就幹,說撞就撞。萬幸這次你幸運,隻是弄斷了手。要是眼睛一閉過去了,你有考慮過爸媽考慮過傅氏嗎?”
“自己算算過了年幾歲?還當你是二十出頭的毛小子?放心,這次哥一定會交代醫生認真仔細,看看你到底還有什麼病沒被發現,咱争取早發現早治療,省得哪天腦子抽筋又犯病。”
病房鴉雀無聲,無一人敢阻攔。散落在四周的親戚知曉傅珩的脾氣,這種時刻最好當啞巴。
傅璟就算失憶,潛意識裡害怕惹哥哥生氣的應激反應依舊還在。
知道自己辦錯事了,不占理,被罵也在情理之内。
爸媽不拒絕,顯然這次是真生氣了。裡外沒人幫,傅璟隻好低頭,裝作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憐模樣,低聲說:“知道錯了,大哥……”
萬萬沒想到這句話不但沒起到安撫作用,反而像是打開了傅珩怒火的封印。
“我看你永遠不會知道錯!這種話,你自己展開爪子數一數、算一算,看你到底說過多少次!”
又是一場無人阻止的痛斥。傅珩顯然氣急,嘴上不饒人之外,還恨鐵不成鋼地伸手使勁戳了幾下傅璟的頭。
不動手怎麼都好說。
“好啦好啦,你罵歸罵,幹嘛要對弟弟動手。”傅母抓住時機對傅璟使了個眼色,急忙上前拉着大兒子傅珩不讓靠近,“媽知道你生氣,但也要有度。”
傅璟秒懂,立刻捂着頭洋裝頭疼,吓得病房内的衆人喧嘩不止。
此時,早已等候的醫生識趣上線。
“醫生,您一定要好好查查,看他恢複記憶了沒。要是沒有,最好趁現在再給他一棒,省得給我家留後患,添麻煩。”傅珩撂完話,才不情不願跟着父母出了病房。
顧言在傅璟醒來前被唐玫叫走處理公事,搞定好一切回到醫院,推開病房門時,裡面隻有傅璟一個人,正坐在床上擺弄手機。
屏幕碎了,需要送去維修。
傅璟聽見聲音擡頭,看見顧言的瞬間臭着一張病态的臉說:“你誰啊,誰讓你來我病房的,外面的保安是死了嗎。”
顧言隻聽說傅璟醒了,卻沒想到這人還沒恢複記憶。
腳步停在床邊,迎着傅璟不耐的眼神,顧言打算換一種方式,幾秒後總結着說:“我是你的上司,你來找我的路上出了車禍。”
“上司?”傅璟雖然病了,但眼睛依舊很亮,他甩開手機,盯着顧言,以不容置喙的語氣說,“我這人脾氣火爆,不甘人下,你看起來文弱不經打,我怎麼可能會聽話當你的下屬?想來咱倆的關系怕是相處得不融洽吧。”
顧言站在原地,迎接着傅璟審視的目光。嘴唇動了動,片刻後說出猜想:“你失憶了?”
“我們的關系是不是很差勁兒。”傅璟不答反問。
審視的目光忽然變得趣味濃濃,顧言心裡不由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