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揚的窗簾遮蔽了對方半個背影。
陸轅驚疑不定:“您一直開着窗嗎?”
——當然不是。
葉善又不蠢,怎麼可能大冬天在高樓處開窗通風?
他是在逗貓時,瞟見陸人渣在隔壁露台笑得一臉反派樣,直覺陸轅沒憋好屁,開窗一聽果然是要搞事。
葉善本想偷聽完再悄悄合上窗,可那忽然飄來的煙味,蓦地讓一段并不美好的記憶回籠。
那是他剛給陸轅囚禁入雜物房之際。
陸轅察覺他不喜歡煙味,便玩味十足地多次将煙圈吐到他臉上,逼他大口地呼吸二手煙,假若他敢躲,高遠就會賞他一耳光。
時間一久,陸轅已經不滿足于這種服從性測試了。
陸轅開始拿他當煙灰缸,故意将燒得火紅的煙頭,惡狠狠摁在他腳踝、腿側、手腕内部等疼痛難忍的位置,然後嗤笑他:“用不用這麼反應過度啊?”
PUA他不如蘇昀明:“廢物!赝品!要是換作昀明,再疼也不會毫無風度地鬼哭狼嚎。”
陸轅最生氣的一次,甚至直接掐開他嘴,将滾燙的煙頭摁在他舌尖。
那陣舌頭被燙出一個洞般的劇痛,仿佛穿透記憶腦海,刺得葉善顫抖。
“咳咳——”他捏着脖頸,彎腰猛咳,想将那股刺痛咳走。
陸轅注視窗簾後咳得蜷縮脊背的身影,慌神丢煙踩滅。
“對不住!”他唯恐得罪這位疑似叔叔心上人的少年,“您沒事吧?我給您賠禮道歉,實在是不知道您在隔壁開了窗。”
葉善聽着道歉漸漸冷靜下來。
他一邊分析陸轅會如此慌張追問,應該是沒認出自己的,一邊繼續裝模作樣地咳嗽,以免陸轅鎮定下來會覺得他身影眼熟。
“我去叫醫生。”
陸轅拉開露台門,甚至沒敢質疑,一口二手煙至于這麼誇張嗎?
葉善借着窗簾偷偷回望,确認陸轅走了,才撐着因過度咳嗽而乏力的四肢,起身關窗。
他又把門鎖了,以免陸轅等會真帶着醫生闖入。
暴雪将至,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能吞噬世間全部色彩,獨留一抹寂寥的陰郁。
葉善單薄的身軀靠着落地窗,安靜地、呆滞地盯着這片天地。
蘇京慈進屋時,便見少年縮在角落,額頭還貼着一片适才磕傷包紮的紗布,整個人都蜷卧在灰茫中。
葉公主靜靜蹲在葉善身邊陪伴。
察覺蘇京慈的到來,葉公主歪過腦袋沖他“喵”了一聲,催促他趕緊哄人。
葉善不曉得在想什麼,非常出神。
甚至蘇京慈踱步到他身側,高大的陰影籠罩住他,才警覺地望向蘇京慈。
那戒備、兇巴巴的眼神,同先前庭院初見時一模一樣。
蘇京慈輕緩道:“抱歉,陸轅說你不舒服,但敲門你沒反應,我憂心你出事才擅作主張開鎖進來的。”
“啊……”葉善回過神,斂起因不堪往事而升騰的戾氣,“這本來就是你家,我不該胡亂鎖門的,對不起,我就是在想事情。”
頓了頓,他看着半開的房門,“陸總……”
“走了。”
蘇京慈抱起葉公主,眼簾垂落,“貓很擔心你。”
“喵~”
葉善聽着蘇京慈低柔的語氣,莫名感覺眼眶發熱。
他立即眨了眨眼,轉而瞥向葉公主,腦海飛速轉動,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反常,“我……”
“是因為傷口疼嗎?”
蘇京慈調整葉公主的姿勢,讓葉公主露出毛絨絨的肚皮,“有科研證明,吸貓會讓人感覺心情愉悅。”
——第二次了。
葉善記得,上次他因為不堪回憶而陷入emo中時,蘇京慈也是如此替他找好借口,無聲給予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