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因此又挪了挪身子,試圖“割地求和”。但,入侵者顯然足夠熱愛和平,絲毫沒有占領土地的意思。
他隻是把枕頭放床邊,再度扯了扯被角:“許主任,枕頭還你。”
潘煜的嗓音沾着笑意,透着說不出的愉悅,像是發現了個大秘密:
剛剛他鋪床的時候,許主任一個枕頭都不舍得給他,一定是喜歡墊着枕頭睡覺!
被子裡的人沉默了有好一會兒,才慢騰騰地反應過來,不怎麼小心便随意探出胳膊。
潘煜是故意的,枕頭都要一個接一個地遞出去,磨蹭着時間。他看被子逐漸隆起形成起伏,看被子裡的人享受地露出黑色茂密的頭頂,狠狠地唾棄着自己。
他真是個心機boy,壞透了!
小潘機長慚愧地耳朵都有些紅,好在是夜裡不甚明顯。
他隔着被子,低了低頭:“晚安,許主任。”
潘煜是第一次照顧醉酒的人,自覺責任重大,一夜都沒有睡好。
他時不時都要往床上看上兩眼,确定許主任沒有任何想吐或者不舒服的意思,也順帶着無數次地自我肯定: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臆想,他确确實實地躺在了許主任的房間裡!
潘煜很難不去分享些什麼。
他浏覽着APP消息,看到兩三個小時前趙赫發的消息。
“潘哥,你跟許哥都到家了嗎?”
潘煜調出手寫,一筆一劃,認真回複:“我今天住在許主任家了!”
趙赫守店,基本都是通宵。潘煜消息發出去的瞬間,兩人的對話框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趙赫斟酌:那你們…是睡了嗎?
酒精迷人智,消息發出去,趙赫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跟潘爹聊天。
他緊急撤回,換了句話:許言家床是挺舒服的,潘機長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兩句話,整整三分鐘,趙赫愣是說不出一句潘煜能接的話。但沒關系,潘煜從小就是個裝貨。裝瞎和裝聾,他都很擅長。所以,還能穩穩地操縱着話題的走向。
潘煜:你怎麼知道我們睡在了一起。
趙赫:……
對話框裡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時隐時現,卻一直沒有消息發來。往常潘煜可能就把頁面切出去了,但他今天心情好,因此格外有耐心,相當慷慨地繼續抛着話題。
潘煜:而且今晚許主任還親我了。
趙赫:。
潘煜補充:好多次。
趙赫裝死,徹底不回消息了。
潘煜點着趙赫頭像,進了他朋友圈發的店面鍊接,預存了好大一筆錢,以至于趙赫不得不再次圓潤地滾回來,力争露出不太谄媚的一面。
趙赫:爹,對不起,剛才是我網不好,您繼續。
小潘機長在寂寞的秋夜裡有了第一個忠實的觀衆。
——
許言酒品很好,不怎麼鬧人,入睡很快,幾乎是一覺睡到半中午。
他起來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隻有秋日的陽光試圖争先恐後地擠過厚厚的窗簾,躍入裡屋,随浮塵起舞。
醒來第一件事,許言如常閉眼,停了有兩秒,他倏忽睜眼,輕手輕腳地探下身子。床下一塵不染,幹幹淨淨,就連自己的拖鞋都像是沿着刻度尺般整齊排列。
他掃了眼床頭櫃,手機正在安靜地充電,鬧鐘上被人貼了張紙條,紙條上畫了幾個大字——我去買早飯。
小潘機長的漢字水平實在不敢讓人恭維,“飯”字都差點寫出邊界。
許言拔了充電器,解開手機,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彈出來,李山的、趙赫的、工作群的…其中最多的還是小潘機長的。
比起寫字,他顯然更習慣語音輸入。
“許主任,我把我昨天用過的東西都拿走洗了,可能明天才能送回來。”
“許主任,我剛剛回家看了看多多,他現在好能吃的。”
“許主任…”
許言踩着拖鞋走到客廳,客廳幹整潔如初,過夜的垃圾都被人帶了下去。
許言回了幾條消息。
片刻後,趙赫的消息彈出來。
“醒了?”
“嗯。”
幾乎是他消息發出的瞬間,趙赫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聲音痛苦。
“許哥,求你了,開開門,趕緊把你家那個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