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張白白給他打了個電話,“肇哥......你真不來啊。”
那邊聲音放得極小,“剛才咱班那幾個女生還都問我來着。”
“不去了。”駱肇刷題的手沒停,又說,“你們自己玩吧。”
他從來對這種集體活動不感興趣。
每次跟着窮幾工作室出去,也隻是因為裡面有姜嶼臣,他想跟對方待在一起,想一直看着他,隻看着他。
死守着又不能伸手去碰,怕這層窗戶紙一旦捅破就難以收回,到時候無論是他還是姜嶼臣,以後他們該怎麼相處。
駱肇從來不是一個擰巴的人,想到什麼就會立馬執行,從來不會也不屑于拖泥帶水。
但這回他卻覺得,自己快被這樣反複拉扯給逼瘋了。
一邊渴望,一邊又害怕失去,好像怎麼做都不對,撕扯成兩半之後,再無修複的可能。
他真的說不清究竟有多渴望這個人。
渴望到自己完全變了個樣,表面卻還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屋裡少一個人就靜得出奇。
駱肇兩套卷子刷完,還要再去找第三套。
忽然發現家裡除了自己臨時帶回來的,其他複習資料真就被姜嶼臣藏到不知道哪兒去。
駱肇抿唇站了一會。
先回姜嶼臣房間裡繼續躺着,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駱肇去了廚房,平常起碼最少要做四個菜,色香味俱全,營養還要搭配均衡。
今天隻他自己——
清水面裡打一個雞蛋,這樣就是頓午飯了。
駱肇坐在位置上吃一碗沒有味道的面。
剛想給姜嶼臣發消息,問他到哪裡了,屋裡的門忽然被開開。
楊宣從外面闖進來。
頭發亂七八糟,身上的短袖一邊袖子一摟到底,另一邊被紅色血塊浸濕了,脖子後面像是焦炭的皮膚上全是細汗。
駱肇聽到動靜後立馬回頭,站起來,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大宣哥?”
“小肇!”楊宣看到他也是覺得不可思議,問說,“你不是跟你同學出去玩了麼?怎麼現在——”
他說到一半才發現不是時候,忙說,“剛好你也在,快,把你哥之前的病例,還有那些什麼藥物過敏記錄都帶上,哦,還得再拿幾件衣服。”
駱肇從他進來就覺得肯定出事了,尤其是那道血印子實在駭人,不知道那是誰的。
楊宣進來以後說的那堆話駱肇一句沒聽進去。
隻是等人走進姜嶼臣的房間,猛地上前一步,雙手撐住房間兩邊的牆面,臉沉得駭人:
“他怎麼了。”
楊宣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了,但也還是被這突然的氣勢吓一跳,隔了幾秒才開口:“路上說吧。”
有些事情就經不起窮念叨。
姜嶼臣過年的時候就再說,好不容易放個假當然是要在床上躺着度過了,出去滿世界的跑純屬瞎折騰。
結果好不容易熬到五一,他的三天小長假真就這樣一躺沒了。
姜嶼臣醒來的時候,手上挂着輸液針,一條腿高高吊着,渾身無力地躺在病床上。
醫生進來說他這次還是運氣好,沒有缺胳膊少腿,骨頭也都沒怎麼斷。
隻是右腿的膝蓋粉碎性骨折,需要卧床休息一個月,出院後還要繼續靜養兩個月,身上的一些擦傷也得定期換藥。
姜嶼臣歎口氣,先不說前前後後加起來三個月不能下床,手裡那些沒做完的項目得丢給其他人去跑。
問題是現在在床上,連上廁所這種事都不能下來。
當尿盆擱病床,往他屁股底下送時,姜嶼臣一口老血堵嗓眼裡,半天尿不出來。
“快點的姜哥,你這樣憋着多難受啊。”江北在旁邊說。
同樣是出車禍,同在一輛車上的江北就隻是點擦傷,胳膊上挂着紫紅色的碘酒,早都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姜嶼臣卻得躺幾個月。
他現在話都不太能說,動動嘴角都會扯到耳垂後邊的傷口。
駱肇端着開水瓶走進來,看到姜嶼臣的表情,沖旁邊人道:“小北哥,你先出去吧。”
江北也看出姜嶼臣在不好意思,麻溜得往外面去。
等人走後。
駱肇先把兩邊簾子拉得更嚴實點,站床邊靜靜看着他。
自打姜嶼臣從急救室轉到普通病房,他就一直是沉默的,沒有人見他出去吃飯喝水,晚上隔壁病床上的人睡前見他是醒着的,次日一早起來他還是醒着,維持着同一個坐姿。
沒人知道他究竟睡沒睡。
有次值夜班護士實在看不下去,讓駱肇去隔壁的空病房睡兩個小時,過會再過來。
他當沒聽見一樣,倔得要命。
剛才是他到醫院以後,跟江北說的第一句話。
這次對姜嶼臣。
先是看了他一會後,接着把手從被子外面伸進來,一直伸進姜嶼臣的褲子裡。
姜嶼臣本來被尿憋的難受,在床上又覺得丢人,感覺他要做什麼之後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不停左右晃腦袋,拼命想躲開對方握在上面的手。
駱肇卻在旁邊警告地出了個聲,臉色是暴雨欲來的陰沉:
“别動。”
“專心點。”
姜嶼臣:“......”
表情有瞬間的猙獰,但很快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