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駱肇每次睡着睡着腹部還硬擠上來,貼着他背貼得死緊,後頭跟用火烤似的,每次醒來都一背的汗。
姜嶼臣不是沒跟男人擠過一張床,之前工地沒條件,跟十幾個工人擠在大通鋪上也是有過的,但大夥都是自帶涼席枕頭,從來沒有一個像駱肇這樣。
不僅搶床還搶被窩,不睡在一個被子裡就不行。
除此之外還有個原因,但這個姜嶼臣現在沒法說。
他還沒完全确定,冒然下結論對野崽子不公平,又不能當面問他。
自打雙喜回工作室,駱肇再沒理由擱着留宿,姜嶼臣直接把他連人帶枕頭地趕出去。
駱肇聽他這麼說也沒多提什麼,繼續去吃桌上的剩菜。
吃的時候問他,“明天晚上你會來學校接我麼?”
姜嶼臣一口面停在嘴邊,頓了頓才說:“明天要去陪個客戶吃飯,你自己回來吧。”
駱肇沉默片刻,“吃到幾點,我放學去接你。”
以前姜嶼臣要是應酬得太晚,駱肇都會打車過去陪他回來。
“不用。”這回對方答得挺快,頭都沒擡道:“沒事兒,你大宣哥也去,到時候他送我回來。”
後來兩個人都沒說話。
吃完飯後駱肇主動把碗筷洗了。
從廚房出來時姜嶼臣已經回了房間,裡面安安靜靜,應該是在看書或者是已經睡了。
駱肇其實能感覺到,自打那天回來,兩人雖然看起來和以前沒多大區别,但姜嶼臣明顯不再像過去那樣管着他了。
空餘時間不給他發消息,也不主動問他開學是不是和之前一樣,需不需要接送。
屬于兩人的紐帶似乎松動了。
這對他來說是個噩耗,比童年被父母抛棄還要令他難捱。
駱肇想回到以前......哦不,是要比以前更甚。
他要他們不分彼此,隻要有其中一個人出現的時候另一個隻能在身邊,寸步不離。
雖然他知道這不可能,但起碼,他不想隻有自己一個人揣着這樣的心思,而心思裡的那個人卻永遠置身事外。
駱肇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真正想要一個人是這種感覺,骨血連着心跳,隻要一睜開眼,入目的皆是他。
晚上十點。
駱肇敲開姜嶼臣房間的門,手裡拖着個小瓶子,脖子上挂着條剛燙過的毛巾,看着他說,“按摩了。”
他這些天每晚都會給人按按,但隻是脖子肩膀,腰兩邊姜嶼臣說什麼都不讓他碰。
“今天不按了”姜嶼臣本來盤腿坐在床上,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隻一下又偏開眼,“你每次手勁太大了,我受不了。”
“我買了精油,今天不會疼。”駱肇看着他說。
姜嶼臣眉心跳了兩下,問他,“什麼精油?”
駱肇放下熱毛巾,把手裡的瓶子打開,蜂蜜和蘆荟汁的味道一下從裡面散出來,很好聞。
“我隻是想讓你舒服。”他說。
姜嶼臣:“......”
這就更詭異了。
他在床中間愣神,駱肇已經坐到床邊去,語氣和平常無異,“哥,身體放平。”
“放輕松點。”
姜嶼臣其實今天也累了一天,弓着腰在工地裡走來走去,那些什麼肩頸儀、按摩椅在他這根本不起作用。
他不想在駱肇面前表現得太奇怪,猶豫片刻後還是躺下來,跟之前的每個夜晚一樣。
有了精油确實不同,除了在身上滑滑的,聞着還安神。
雖然姜嶼臣睡眠一向好,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感覺腦袋給無數薄荷葉浸滿,涼涼的,一天的疲憊逐漸從身上褪去。
隻是掌心連着脊背,分不清背上的究竟是油還是駱肇手上的汗。
“今天你是一個人去圖書館的?”他忽然問。
駱肇手繼續在他背上上下滑動,垂着眼睛答:“沒有,還有班上其他幾個同學。”
“上次跟我們一塊打球的張白白也去了?”姜嶼臣問他。
駱肇不理解為什麼他會突然提這個,應了一聲。
底下人沉默幾秒,又問,“你們倆平常關系怎麼樣?”
駱肇照實答:“還好。”
姜嶼臣想了想,繼續問:“中午也是一塊吃飯的?”
“偶爾。”
“就你們兩個麼?”姜嶼臣頭從底下揚起來點,這個動作有點像伸懶腰的海獅。
“有時候是有時候不是。”駱肇把人肩膀往兩邊揉兩下。
“他也是江城人麼?”
“恩。”
“家離學校遠麼? ”
駱肇回憶之前聽人提起的一個地方,答,“不遠。”
“那你......有去過他家麼。”最後這個問題姜嶼臣問的小心翼翼。
隻是這樣一問,覆在背上的手忽然停了。
駱肇的手停在他後頸處,拇指定在上面搔了兩下,聲音低下來,“你今天怎麼老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