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雙喜剛來家裡可乖了,但不超過十個小時就得鬧騰。
尤其是太陽一露出肚皮,便跟農村裡的大公雞似的,人還沒睡醒就得過來撓門。
次日一早。
姜嶼臣大過年補覺的願望又落空了,打着哈欠從房間裡出來,給倆小的盤裡倒水牛奶,裡頭放了點治療拉肚子的藥。
駱肇正在用左手擦家裡的玻璃,手機旁邊正開着免提,應該是在跟誰說話。
對面是他村裡的一個叔叔,問他過年要不要回去看看伍婆,還隐晦地提了句,想讓伍婆跟着他們在城裡過年。
但那邊無論說什麼都被駱肇一個“不行”打回去。
姜嶼臣表面上擱廚房刷牙,實際上耳朵豎得高高的,每次聽那邊說一溜串,被駱肇兩個字打回去就覺得解氣。
先不提拖着駱肇給她背了那麼多年堵債,害得人從小帶着一身傷,耽誤考試這還隻是小的,問題是差點害人活都沒能活下來。
姜嶼臣把駱肇接來江城之後,老太太死性不改,沒多久又托人打電話過來,讓他們把駱斌那套房子給她。
想也知道肯定是打牌又欠了錢。
姜嶼臣沒跟她客氣,當即說了不可能,還翻出了當時工作室挪用資金,用來替駱斌還債的還款記錄。
雖說有些事擺在明面上顯得生分,但也是為了讓老太太知道現在是駱家欠着他們的錢,要是再找過來,不僅生活費沒了,他完全可以要求他們即刻賠償。
有了這次教訓,伍婆再也沒找過來,後來才是這次過年。
駱肇還在和那邊打電話,姜嶼臣直接走過去給他把電話挂了,說他,“過來包餃子了。”
跟有些人沒必要這麼多話,大過年的糟蹋心情。
他倆昨天從超市回來,駱肇在電腦上整理了一大堆教做飯包餃子的視頻。
教程全在平闆裡,對着一步步包總不會錯得太離譜。
姜嶼臣突發奇想,除了白色小元寶,還包了各種大喜二喜的貓貓頭餃子,用芝麻和番茄醬做了鼻子眼睛。
底下的大喜喵嗚一聲,舌頭卷走了掉在凳子上的蝦仁。
中午他倆下了兩大盤餃子墊墊肚子,重頭菜全都放在晚上,他們昨天列了十個菜出來。
土裡種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都得折騰上。
外面偶爾會傳來鞭炮聲,淡淡的煙霧聞着像剛出爐的烤蛋糕。
駱肇往外看了幾眼。
姜嶼臣以為他是也想玩,随口說,“喜歡麼?明天咱們也去買幾個放放。”
駱肇卻說,“城裡不是禁煙麼?”
“過年嘛,放幾個小點兒的不要緊。”姜嶼臣說。
他倆中午睡了近一小時才起來折騰晚飯。
螃蟹煮湯是當成鍋底,剩下的圍一圈涮火鍋,那些青菜土豆片就都能放裡頭煮。
駱肇正在排骨焯水,剛從涼水裡撈出來忽然皺眉,“哥,家裡沒料酒了。”
姜嶼臣切土豆的手停在案闆上,蹲下來幾個地方四處看看,說,“我下樓買一趟。”
駱肇往外看了眼,窗戶的冰霜結了厚厚一層。
今年江城除了雪還下了凍雨,外頭寒氣重濕氣大,地上走着走着還容易打滑。
“我去吧。”駱肇說着已經到陽台上去拿鞋。
見人都蹲門口了。
姜嶼臣隻好道:“你去咱小區後門那個小食鋪看看,要開門就買,要沒開也别出去了,反正你大宣哥上周才拿了兩瓶酒過來。”
隻不過......九八年的勃艮第用來炖大骨棒是有些奢,但大過年,偶爾一次也沒什麼。
隻要别讓他大宣哥知道。
駱肇“啊”一聲就出了門。
姜嶼臣剛把螃蟹放進蒸箱,擰開按鈕後又開始準備别的菜。
手上全是淅瀝瀝的油,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個沒有備注過的号碼。
姜嶼臣手在毛巾上擦兩下,隔幾秒才接起來。
沒想到對面響起姚媛焦急的聲音,“姜老師,您現在在小區裡面麼?”
姜嶼臣先是頓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有事,忙說,“在的,怎麼啦。”
那邊輕吸一口氣,很快又說,“是這樣,您還記得昨天我那個朋友麼?”
姜嶼臣想起昨天站在姚媛身邊那個很活潑的姑娘,馬上說,“出什麼事了?”
“昨天在超市的時候本來她還挺高興的,後來接了個電話,是她男朋友,接完以後心情就不太好。”
姚媛聲音放得極輕,“昨天下雪,我把她送回來我就回自己那了,結果今天怎麼打電話她都不接,這種事以前從來沒發生過。”
姜嶼臣想了一下說,“會不會是出去拜年了?”
“她是外地人,在江城沒親戚,平常出去也都是跟我一起。”姚媛說。
“那你現在過來看看她?我記得你那離這邊小區不遠吧。”
“我現在跟家裡人在灘江口吃飯,剛才我跟我爸說得提前走,他說我一定要在爺爺他們之後才能離開。”
姚媛說到這語氣有些為難,聲音裡全是懇求:
“姜老師,要是你現在有時間,能幫我去我朋友那看看麼?她就住在十五棟,正大門對着的那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