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拍拍楊總的背。

等人一往外走，趴在窗戶上睡覺的大喜也跟着出去了。

楊宣無奈地瞥了眼，故意夾着嗓子沖江北，“這兒誰是老闆......”

江北知道他這麼說就是沒當回事，笑着一接：“那當然是您啦，我們不都是您小弟，尤其是咱姜哥，老崇拜您了。”

楊宣皮笑肉不笑。

這慌撒得還能在假點麼。

該商量的商量完，定好的盒飯也都冷了。

姜嶼臣随便扒拉了兩口，順便給駱肇回消息，說自己吃上飯了，晚上有事得晚點回，讓人回家自己洗澡睡覺。

駱肇現在應該是在上課，但發過去以後，對面消息秒回：又吃冷飯。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姜嶼臣低頭看看，忍不住樂出聲。

臭小子還挺會猜。

楊宣一出來就見這老“崇拜”他的姜哥正在刷手機，也端着盒飯坐過去，“你啊，誤了我一個項目還在這傻樂。”

“哪誤了啊。”姜嶼臣給駱肇回消息，讓人好好聽課。

放下手機後又說，“年輕人嘛，就該多給給機會，等他們練出來了，咱不就能早點退休嘛。”

楊宣一笑，“别扯淡了，我還不知道你啊，就你這熱情勁兒，怕是六十多了還想接着畫你那圖，以後就擱工地裡養老算了。”

姜嶼臣笑笑沒接茬。

手機又叮咚一響，是駱肇讓他把盒飯放微波爐裡熱熱，專門的加熱碗他給姜嶼臣放底下抽屜了。

姜嶼臣從下面把碗拿出來。

還故意在楊總面前晃一下，得到楊宣酸酸的一句，“你有弟弟你了不起。”

既然農場那個項目交給小年輕，姜嶼臣現在手裡的活就輕松多了。

理論上是到點就能走。

但他和書吧那邊約了去現場的時間後，硬是坐電腦面前掃雷，等姜遠達一問三催，才慢悠悠站起來。

從工作室到姜遠達的家。

這條路他很少走，平時就算經過也會刻意繞開。

外面的車進小區得拿身份證登記。

裡面的路很寬，但就是太寬太長了，開起來跟迷宮一樣，有時候這條路走不通又繞到那條去。

姜嶼臣也不着急，在裡面一圈圈地慢慢繞。

電梯直達到家門口。

樓棟裡全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

姜嶼臣人還在電梯裡，半人高的小孩從角落蹿出來，一把抱住他的腿。

“哥！”

小嗓子又尖又細。

姜嶼臣給撲的一撲棱，看着這奶團子也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表情，但還是摸摸他的頭，“又長高啦。”

“是呀，我現在都有一米二了，我爸說他這個年紀都沒我高！”姜洋洋挺得意。

說到他爸他爸出來了，旁邊還跟着一個挽着頭發的女人。

“來了。”姜遠達看着他，又說，“腳怎麼了？”

進電梯前姜嶼臣故意把褲腳腕上去，走路也一跛一跛的，聞言說，“腫了，每天睡覺之前得噴藥。”

姜遠達剛要開口。

他又說，“藥放家裡了，沒帶過來。”意思是今晚得早點走。

相比姜遠達，旁邊的女人比他殷勤得多，見人手裡滿滿當當的，忙說，“來就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呀。”

姜嶼臣喊了她一聲“林姨”

飯端上了桌。

姜洋洋早早拿着平闆在那切水果了，不時瘋跑到姜嶼臣面前，舉着平闆問他自己厲不厲害。

姜嶼臣每次都誇一句。

不敷衍，但也絕對說不上熱忱。

再一次後，姜遠達開了口，“人是你親弟弟，你就不能多耐點心？陪人多玩玩。”

他說這句的時候姜嶼臣手機響了。

駱肇給他發了自己十月月考的成績單。

他這次排名比上次還靠前，年級第三。

這速度下回得奔一去了吧。

姜嶼臣手裡捏着筷子，嘴裡弧度沒藏住，笑出了聲。

他在這個屋裡從來沒笑過。

林姨有意想調節桌上氣氛，盡量用種輕松的語氣問他，“女朋友呀，笑這麼開心。”

“哦沒，工作上的事。”姜嶼臣收起手機。

後面又有消息進來，這回真是他們工作群裡的，嗡嗡嗡得沒完。

姜遠達冷哼一聲，“小工作室是這樣，忙起來沒日沒夜還不穩定。”

停幾秒又說，“要我說，你就該跟你們那些同學一樣，去建築局上班，踏踏實實把日子給過好。”

這些話姜嶼臣每次來都得聽一遍，夾了個離他最近的蝦放碗裡。

後面姜遠達又說了很多，姜嶼臣都當做沒聽見，隻是也沒什麼心情吃飯了，坐着把手機從下往上滑。

駱肇這個點應該是在上晚自習。

姜嶼臣沒意思了，給人發一連串自制表情包，全由工作室大喜二喜親情出演。

貓貓們疊羅漢，往地闆上滋溜一滾，睜着大眼睛，頭頂寫着“不想上班”四個字。

最後收獲了駱肇一個問号。

姜遠達見人完全沒要跟他搭腔的意思，也不想再兜圈子了。

示意身邊的女人把洋洋帶回房間，筷子擱碗上放着。

姜嶼臣從進屋前就猜到這人有話要說。

也不着急，也不問，繼續給駱肇發表情包。

他最近特别喜歡逗孩子，尤其是他家這個，冷着臉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他發了滿屏的雙喜，姜遠達終于開了口：

“上次你說想給你媽遷墳回老家的事，暫時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