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嶼臣嘴上說着“那也不能搞暴力”。
結果當天早早回家,領駱肇出去挑了套自己都舍不得買的自動升降書桌,衣服也給新添不少。
不過用的也不都是他的錢。
老房子租出去了,托着地段,一個月能有小三千。
現在這已經不是客房,完全成了駱肇一個人的房間。
駱肇好像還挺喜歡,有時候會定定站在房間門口看一會。
但他有時候又會很煩。
“你為什麼每次都挑這個時候過來洗?”
瞥了眼蓮蓬頭底下,光着身子洗頭的姜嶼臣,駱肇一擦身上的水,煩躁地出去。
每次都是這樣,姜嶼臣總是自己房間不用,非得過來跟他擠浴室,還老挑着他洗的時候一塊。
姜嶼臣倒是無所謂,“哎呀”一聲,又說“反正都是男的,全當省水了。”
大夏天的,倆人都喜歡一回家就洗澡。
水壓有時候兩間房就顧上一邊,姜嶼臣隻要聽到動靜,便穿着人字拖,拎着條内褲進來。
駱肇這次又是随便沖兩下。
浴室外面。
書桌上放着兩杯鮮榨西瓜汁,上頭鋪層酸奶做得奶蓋,跟積雪落在屋頂一樣。
姜嶼臣平常忙,懶得做飯,倒是特别喜歡倒騰些飲料甜品。
家裡連個電飯煲都沒有,什麼烤箱、奶泡機、破壁機卻一大堆,還分各種型号。
“嘗嘗呗,這比單純的西瓜汁好喝多了。”姜嶼臣裹着一身熱氣,靠在衛生間門口看他。
駱肇不愛吃甜。
瞥了眼姜嶼臣跟奶蓋一樣白的身體,走出去倒了杯水。
姜嶼臣見人不領情,兩杯都自己喝了。
又出去把剩下的瓜切出來,招呼人過來吃。
夏天最不能沒有冰箱裡的現切大瓜,姜嶼臣看人咬一口,問他,“這周六要不要去看看你哥。”
駱肇還是那副表情,說他不去。
上次問也這麼說。
姜嶼臣也不多勉強,他早看出這哥倆關系不親,再說監獄那地方實在太壓抑,不去就不去了。
但這裡不去,有些地方還是得去。
“下個月我有兩天假,你收拾收拾,我陪你回你那邊一趟。”姜嶼臣說。
駱肇擡頭看他。
“你戶籍雖然跟着你哥在江城,可學籍還在原來的學校吧。”
姜嶼臣見人眼裡有些疑問,接着道:“既然後面要來江城,就得都轉過來,參加高考什麼的就方便點。”
除了這個,姜嶼臣還打算和人家裡商量,給自己開個監護人授權委托。
免得跟他倆第一次見面那樣,簽個字都得在警局被盤問半天。
姜嶼臣這邊想得挺認真挺細,覺得這事情就該這麼辦。
可駱肇自打聽了這些以後眉頭就沒松開過。
“轉學籍需要什麼材料。”他問。
“不複雜,但就是你現在的監護人得陪你跑一趟。”
姜嶼臣想了想又說,“你現在的監護人是你奶奶吧,回頭我陪你跟老人一塊去學校,你那地方手續少,轉出來估計也就一天的事。”
駱肇沉默很久,問他,“一定要轉出來才能讀麼。”
“理論上是這樣。”姜嶼臣道。
江城的學校是全省招生,有些家長為了好的師資,會讓學生來省城讀書,這種事每年都不少。
所以這在姜嶼臣眼裡就不算個事。
可自那天後,駱肇在家裡變得更沉默,書也不看,工作室也不天天跟着去,偶爾還會盯着吊頂發呆。
老僧入定一樣。
“你說現在小孩都想什麼呢。”姜嶼臣剛跟楊宣見完個客戶,邊走邊說,“該不會是青春期綜合征吧,這看着也不像啊。”
“你就是想得多,現在的小孩心裡有點事在正常不過了,咱不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嗎。”
說着又歎口氣,“你看看我家那個,整天天不亮就扯着個嗓子喊,一家人睡夢中都給他折騰醒。”
姜嶼臣無奈地一瞥,“你那個才兩個月大吧,能跟這個十幾歲的比?”
“不都是人嘛。”楊宣一攤手,接着又道:“反正你别太把這個當回事,給孩子點時間,沒準過段時間就好了。”
後來他倆又說起工作上的事。
其實姜嶼臣隻是随口把這事提出來,心裡也沒覺得多嚴重,畢竟駱肇話本來就少,他倆之間也都是他說得多。
回去之前姜嶼臣打包了涼面龍蝦,到門口懶得掏鑰匙,像往常一樣喊了聲。
通常駱肇聽到動靜就會來給他開門,但今天等了十幾分鐘都沒動靜。
是出去遛彎了?
開門進去後,姜嶼臣先把飯盒擱桌上,又往屋裡走。
房間門大敞着,裡頭空無一人。
衣服少了好幾件,原本挂在門口那半敞着的破包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