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三年前那條路是幹燥的,他不必擔心路況如何,會不會一個不注意就濕了鞋。
現在這條路濕潤着,稍有不注意就會踏進江水中,饒時退不出來也無法前進,他的鞋子已經被打濕了。
江水也開始順着小腿朝上蔓延,冰涼的江水爬到了他的脖子,饒時吞咽一口,這股難受的感覺開始愈發強烈。
心慌無法克制,他的手在于桑洲看不見的地方攥緊又放開。
饒時的語速也開始無法控制。
那些話随着劇烈的心跳一起被他說出來:“我先回去了,有點困。”
“我吃完來找你。”于桑洲說。
“你别來,”饒時說,“我想好好睡一覺,你不要來。”
于桑洲後面好像還說了什麼,但他沒有聽清,隻記得是挺長一段。
這個人好像還跟着他走出了1002的門,但饒時沒讓他跟着自己進1001。
于桑洲被他關在門外,饒時這次鎖了門。
他将明早的鬧鐘提前,手機調成了靜音,随後拿上換衣服就去洗澡。
洗完澡連頭都沒吹,關上燈倒頭就睡。
被鬧鐘叫醒的時候屋内一片漆黑,饒時剛拿起手機關掉鬧鐘,來自于桑洲的未讀消息一條接一條地跳出來。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于桑洲在三年前是不是也這樣看見了他發過去的消息。
可于桑洲那個時候沒回,饒時現在也沒看。
饒時有段時間沒這麼早去上班了,他在以前經常吃的早飯店裡買了碗面,慢慢朝公司走。
今天事情還是很多,饒時忙着忙着就忘了吃飯,直到下午三點才覺得肚子餓得不行。
他随便點了個外賣糊弄,還是于桑洲最不願意看見他吃的那種。
饒時在扒拉飯的時候看了眼于桑洲發來的消息,這人說晚上來接他。
消息依舊是已讀不回,于桑洲也确實在下班的時候來接他了。
于桑洲看見他的第一句就是:“你吃飯了沒?”
“吃了。”饒時指了指自己邊上的垃圾桶,裡面的外賣袋占了大半的位置。
于桑洲低頭看了眼,那是一家口味比較重的店,吃完拉肚子的人也是非常多。
可這家店就是生意好,就這樣還能開成全國連鎖。
“少吃這種,”于桑洲說,“太辣了。”
“知道了,”饒時看着前面的電腦屏幕問他,“于際呢?”
于桑洲說:“張定辛在幫忙看着,我接上你了就去接他。”
“怎麼不帶着他一起,”饒時說,“跑兩趟多麻煩。”
辦公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同事也坐得離饒時有些遠。
于桑洲蹲在他旁邊,将手放在饒時大腿上。
“我感覺你心情不好,于際在這兒我不好說話,”于桑洲又小聲了些,“老公,你怎麼了?”
“我好得很,”饒時說,“我是最近太忙了,你沒看見我還在加班嗎?”
“真的?”于桑洲問。
“當然。”饒時說。
後面幾天他沒再見到文榆清。
隻是他對于桑洲的态度稍微變了些。
也可能不止一點,畢竟于桑洲感覺到了。
饒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說心裡不膈應當然不可能,可要接受那些過去的事情更是辦不到。
十一假期的最後兩天是饒時的休息日。
于桑洲說要出去玩,但饒時被臨時通知的工作叫回了公司,假期隻得朝後推。
他讓于桑洲帶着于際去玩就行,他們玩不玩的無所謂,小孩子還是得帶出去到處逛逛。
假期旅行落空的原因是丁方圓。
他離職了,非常突然地離職。
饒時沒發現一點征兆,甚至沒聽見他提過一句關于這份工作做不下去的話。
饒時到公司就看見丁方圓的工位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王姐坐在工位上朝他招了招手,她說:“小饒啊,你賺到了。”
“什麼?”饒時有點蒙。
“小丁離職後,客戶交接給你了,叫你過來就是讓你熟悉一下這位客戶,過幾天好好幫忙給他介紹,”王姐将客戶資料拿出來遞給他,“加油啊,這單非常大。”
饒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男人的照片,看着年齡有些大,他朝下繼續看,果然,快要奔四了。
那張照片卻看着不像這個年齡的。
這位馮先生各個方面都很優秀,不應該會到現在還找不到合适的伴侶。
“他……資料是不是不準确?”饒時問,“沒有婚史嗎?”
于桑洲的資料出錯也算是有個先例,饒時想着還是問一問比較放心。
誰知道王姐突然變了語氣,她說:“小饒啊,你負責介紹客戶就好,資料全都真實,你放心。好好做你的事,提成不會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