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二強他們。”喬一成紅着臉,嘴角翹的老高,低頭跑了出去。跑到門口時,掀門簾的動作卻是格外小心,不讓門簾蕩起一絲風。
“你大哥呀,真是别扭的可愛。”許念手指摩挲着喬七七滑嫩的臉頰,笑的格外舒心,他睜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很是懵然,眨了眨,又閉上眼睛睡着了。
許念檢查了下他的尿布,發現果然有些濕了,便從床裡側摞的一疊尿布中拿過一條幹淨的給他換上,。
“我家七七不哭不鬧的,是個來報恩的小崽兒。”許念輕輕拍打了下他的小屁屁。
“姐,那我先回去了。都快晌午了,老齊不在,唯民兄妹仨在家我也不放心。”魏淑芳沒進屋,撩起門簾說了聲,“那衣服我都給洗了,有事你讓一成來喊我一聲。”
“淑芳,你來。”許念朝她招招手,另一隻手伸進衣兜。
魏淑芳抿嘴一笑,似乎猜到了什麼,掀開簾子便進來了。果然,見許念遞給她錢,她麻利的接過來,還要笑着推辭兩句,“姐你看你,這麼着急幹什麼?那這次我先拿了,你要有急用,再跟我說。”
自己妹妹什麼德行,許念還是心裡有數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事兒沒少做,埋怨也沒少落,就壞在她那張嘴上。
“堂屋櫃子裡有兩包點心,你拿一包回去給唯民他們吃。”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回頭讓唯民來好好謝謝他大姨。”魏淑芳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一扭身,風風火火的朝堂屋櫃子而去。
天氣漸涼,伸在被子外的手,能清晰的感受到涼意,清早出門,也要加件夾衣。
許念已經出了月子,有空間水的調理,她身體倒是恢複的極快,就連七七也跟着收益良多,看着比剛出生時,胖乎了不少,白嫩嫩地,軟乎乎地,像個發面饅頭。
許念出了房間,堂屋裡一片安靜,她打開堂屋門,走下台階朝左手邊的廚房而去。
喬家的房子結構很規整。其實,這原本是一個老舊的院落,原先大約是一個小康之家的宅院,前後一共三進屋子。如今,拆了院牆,住了有十來戶人家。
喬家在第二進,兩間老式的屋子,被一間堂屋連在一起,東間是喬祖望夫妻的卧室,另一間住着喬一成兄弟姐妹四個,雕花的木漆窗戶,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迹,看上去略顯斑駁。倒是窗戶都換上了玻璃,采光不錯。
房子坐北朝南,院門開在西南角,一進門,便是一方小院子,靠院牆放着一方石槽,連接着個水龍頭。旁邊挨着放了一溜破碗爛盆,裡面種着小蔥、香菜。再往裡,是個斜搭的屋棚,牆上挂着一些竹籃子,靠牆是兩個腌酸菜的老式陶瓷大缸和幾個小罐子,還有一個臉盆架子,上面放着個洋瓷盆子,架子上搭着條毛巾,依稀能看到毛巾上洗的褪色的紅色囍字。
左手邊便是自家蓋的小廚房,挨着院牆砌着一道樓梯,可以上房頂。房頂空間開闊,平日用來晾曬個衣服被子、菜幹之類的。
昨晚剛下過一場雨,院子裡是坑窪的青石磚地,年代久了,一到雨天便積起一窪一窪的水。
許念拎起鋁壺看了下,蜂窩煤爐子還着着,她蹲下身把煤球爐子的封口打開,掀開壺蓋摸了下壺裡的水,不涼但也不熱,取過洗臉盆倒了些水,又用水瓢給鋁壺添滿水,蓋上蓋子放回去。
快速的洗漱過後,指間挑起一點兒雪花膏,在掌心中揉開後擦到臉上,又順帶抹了下手背。早晨的空氣涼飕飕,不抹點兒雪花膏,很容易起皴幹裂。
端起盆直接倒進石槽,水很快流了下去,彙進院外的小水溝。
她轉身回到廚房,在門口的盆中掐了兩根小蔥,小蔥上沾着水珠,滑到她手背上,她順手甩了甩。從櫥櫃中拿出兩顆雞蛋,取了個白色的陶瓷盆子,舀了勺玉米面,再添了把白面。
咔擦——
雞蛋破殼的聲音,她單手麻利的打開蛋殼,把兩顆雞蛋都打入面粉中,拿過小蔥切碎,放入盆中,順手加了一小勺鹽,倒水攪和攪和,挑起筷子看了眼稀稠程度,覺得差不多了,就放到一邊。
“英子,做什麼好吃的呢?”廚房門口,喬祖望背着手在笑,他眼底一片青色,頭發亂蓬蓬的,藍色的工裝外套披在肩上,顯然是又打了一夜麻将。
許念沒搭理他,鋁壺嗞嗞的響,她拎起鋁壺看了下,火已經上來了。
“老子一個月都上交二十家用了,你還跟老子這個态度。不就是你住院沒去看你嗎?哪家女人不生孩子,你又不是頭胎,這不也沒事嗎?矯情什麼啊?還過不去了是吧?”喬祖望壓低聲音,嘟嘟囔囔的抱怨。
“滾!”許念一拍菜刀,啪的一聲,她扭頭睨向喬祖望,他吓得一個哆嗦,下了級台階,外套掉到了地上。
“哦呦,這麼兇做撒子呦!”他撿起外套,“看看,都濕了,我一會上班還要穿呢。”
一擡頭,對上許念平靜的視線,他眼珠子轉了下,一擺手,“行行行,我不說了。”
“都什麼時候了,這幾個小崽子還不起床!”喬祖望倒是會給自己找台階,踢踢踏踏的走進堂屋,去拍幾個孩子的門。
“你動靜小點兒,再把七七吵醒了。”許念拎着菜刀,走到廚房門口沒好氣的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現在是咱家的祖宗,你說了算。”喬祖望話是這麼說,拍門的動靜那是一點兒沒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