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有些無措,他暗暗摸上自己腰間,隻摸到一些散碎銀子,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東西,稍顯窘迫道:“我未給你準備禮物。”
“你能陪我一起喝這壇酒,已經給了我最想要的禮物。”許念聲音低不可聞,“至少,此刻我不是一個人……”
不知喝了多少,許念清醒時,是在自己床上,她揉揉太陽穴,掀開被子起身,桌上放着一柄木劍,桃木長劍,入手十分溫潤光滑,手柄的花紋亦是精巧雅緻。
劍下壓着一張折疊起來的宣紙,“千骨姑娘,一歲一禮,一寸歡喜,萬望珍重!”
“白子畫?”許念腳步急促的推門來到院中,卻是無人應答。
回望一眼住了十六年的家,許念設了結界和陣法,轉身,毅然朝蜀山的方向而去。
她沒有禦劍而行,一路上,走走停停,曉行夜宿。
彩綢鎮,以盛産各種綢緞而聞名。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其中,尤其以布莊和成衣鋪子居多,各色彩幡招牌迎風飛揚,夕陽餘晖下,蔚為絢麗。
突然,一輛馬車在青石闆街道上疾馳而過,許念眼見身旁的公子要被撞到,便随手拉了他一把,又一記靈力彈出,安撫住了發狂的馬匹。
“謝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東方彧卿,是要進京趕考的書生,今日多虧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盡,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可否請姑娘吃頓便飯,聊表謝意!”東方彧卿長揖道謝後,扶正頭上冠巾,便開始喋喋不休,雖然他的聲音少有的溫柔好聽,樣貌也很文氣。
布帛冠巾,一身寶藍色書生常服,樣貌并不起眼,可是氣質非凡。一雙鳳目看人時盈盈含笑,說不出的溫柔親切。
軒軒韶舉,卓卓朗朗如見白露未晞。
第一眼就給人很是親和的感覺,可許念還是拒絕了,“舉手之勞,不必!”
“姑娘,别見外,相逢即是有緣,更何況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剛才多虧你拉我一把,否則被這發狂的馬兒撞倒踩踏,我這會兒該上醫館躺着,此次會試也會趕不上,我的人生便會因此蹉跎。”
“姑娘大恩,恩同再造!”
許念簡直就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萍水相逢,許念并不打算和他多交,畢竟,這并不是兩人第一次遇上了,之前在禹城城外,她誅殺妖魔時,他曾混在人群中;休息住店時,兩人曾住在同一間客棧,下樓梯時打過一次照面。
茫茫人海,這已是兩人遇到的第三面,她從不相信巧合,這世間許多所謂巧合的事,都是一方蓄謀已久的人為創造。
許念自認識人的本事還有幾分,她雖看不出他的意圖,可她看的出,他的一步步靠近和接近,并非出自男子對女子的歡喜。這便更可疑了,鑒于自己剛剛解鎖新地圖,許念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這個東方彧卿看着就十分麻煩。
東方彧卿笑意綿綿的看着許念,等待她的答複,他隻是安靜優雅的站在那裡,長街上的衆人便成了他的陪襯,隻是那麼一眼望去,他便叫人從頭到腳神清氣爽,每個毛孔都熨過似的舒适服帖。
這個東方彧卿太具有迷惑性了,許念不由汗毛倒豎,她站定腳步,他刹不住,直直撞到她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姑娘,你沒事吧?”東方彧卿手忙腳亂的,朝她弱弱笑笑,“姑娘,你就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總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你,顯得多生分啊?”
“東方公子,你說兩個陌生人,在這茫茫人海中,頻繁偶遇三次的幾率,有多大?”許念拒絕和他周旋,直接向他抛出自己的問題,“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是你能利用的。”
“别再跟着我!”
東方彧卿被許念如此直白的陳述,戳到一瞬,他眼睛輕眨兩下,又狀似無意的輕松笑笑,“姑娘何出此言?我隻是想要感謝姑娘一番而已。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有警惕心是好的。這世上,惡人太多了!”
“惡人不可怕,可怕是僞裝成好人的惡人,讓人防不勝防!”
話落,許念朝他點點頭,擡步離開。
剛走出不遠,身後便傳來一個聲音,“姑娘,你可是要回蜀山?你幫過我,禮尚往來,你既不願我請你吃飯,那我便告訴你一個消息,也算是還了你的恩情。”
“你怎知我要去蜀山?你調查我?”
“沒有沒有沒有!禹城城外你誅殺妖魔時,使得便是蜀山劍法,所以在下猜測,姑娘大概是蜀山弟子。”東方彧卿連連擺手,他笑的一如初見般溫和有禮,他的笑容,好似九點鐘的太陽,溫暖卻不熾烈。
“蜀山怎麼了?”雖然心中對東方彧卿打起戒備,卻很難真的讨厭這個人。
“姑娘不問我是什麼消息?卻直接問蜀山出了什麼事?當真是冰雪聰明。”東方彧卿背起自己的書箱,小跑着來到許念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