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道略顯佝偻的身影,閃身出了客棧,直奔趙王府而去。
許念站在一處三層樓宇的翹角上,斂去氣息,讓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真是孽緣!”
她此時也已知曉,楊鐵心便是楊康的生父,但楊康還不清楚。
“麻煩!”許念一揮衣袖,飄然跟了上去,“就你這武力值,去了趙王府,豈不是于送死無異?”
“師傅?”許念身後傳來楊康驚喜的聲音,他快速朝許念掠去。
“大晚上,你不睡覺,亂跑什麼?”許念沒好氣道。
“我在空氣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種香味,是師傅獨有的。”楊康站在許念身旁,已經高出她大半個頭,肩膀寬闊,可以完全将許念遮擋住。
“你這鼻子,比村尾陳大伯養的大黃還靈!”
大黃是一隻成年獵犬,陳大伯是個孤家寡人,大黃是他的最愛。
“我願意做師傅的大黃。”楊康這家夥,幾個月不見,臉皮厚了許多,“唯盼師傅歡喜。”
“貧嘴滑舌!”許念笑着睨了他一眼。
楊康卻隻是看着許念笑,看着眼前女子,他舍不得多眨一次眼。
兩人久别重逢,說着話,許念差點兒把正事忘了,“康兒,今天前門大街的那場比武招親你見了嗎?”
“嗯,一個大叔帶着女兒,武功平平,看上去沒什麼特别。”楊康說這話,小步小步的挪到許念身邊,直到兩人的衣袖裙擺相互觸碰交疊,他臉上露出竊喜的小表情。
許念也不拆穿他的小動作,順了他的意,“那個大叔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楊鐵心。”
突然之間接收到這個信息,楊康怔楞了一瞬,喃喃道:“原來他就是我爹?”
回想起楊鐵心的樣子,再對比一番包惜弱,時隔十八年,曾經的夫妻二人,從外貌上來看,倒活生生像是隔了一代。
“他去趙王府了,我們趕快跟上去看看。”許念話落,兩人一前一後,身形飄渺,飛速朝趙王府掠去。
楊鐵心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為了去見包惜弱,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趙王府的守衛,剛翻進後院,就被巡邏的侍衛發現,又被相繼趕來保護完顔洪烈和包惜弱的靈智上人等捉個正着。
等許念和楊康趕到趙王府,楊鐵心已經被彭連虎手上的毒針環重傷心脈,摔倒在地,嘴角和前襟沾滿黑色污血,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眼睛卻始終停留在包惜弱身上。
包惜弱見到楊鐵心,似是受驚過度,一下暈了過去。可待她轉醒,雖憶起了當年之事,卻不識眼前之人就是她的結發丈夫。
縱使相逢不相識,塵滿面,鬓如霜。
眼見彭連虎還要上前補刀,楊康閃身和他打了起來。
“住手!”完顔洪烈大喝一聲,他一眼便認出了許念,因為她超高的武力值,和她絕美的容顔,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十幾年不見,她卻容顔依舊。
“康,康兒?”包惜弱淚眼朦胧,顫抖的看着楊康叫道。
楊鐵心聽到包惜弱這一句,眼中迸發出奇異的光彩,他艱難的扶地坐起來,欣慰的看向楊康,“康兒,我是你爹,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許念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雖然楊鐵心此時看上去并不好。
“自六歲起,我和師傅一直定居在牛家村。”楊康走到楊鐵心身邊,伸出胳膊環抱着他,讓他坐的不那麼難受。
“原來,原來……”楊鐵心苦笑着咳出口血來,“我總想避開那個傷心地,卻不知,我要找到人,一直在那裡,真是,咳咳咳……”
“鐵,鐵哥?”包惜弱一手緊緊的揪着衣襟,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龐,她難以置信,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想朝楊鐵心沖過去。
卻被完顔洪烈死死的拽住手腕不放,拉回自己身邊,警告的叫了聲,“惜弱!”
包惜弱萬念俱灰,看看楊鐵心,再回頭看看完顔洪烈,全身驟然失去力量,一下子軟倒在地,伏地痛哭。
“知道你們都平安活着,我就放心了。”
“康兒,你能叫我聲爹嗎?”楊鐵心呼吸變得急促,他一手緊緊的拽着楊康的衣袖,眼睛殷切又期盼的緊緊盯着他看。
“爹!”楊康機械的喊了聲,他此時不知是什麼心情,整個人都仿佛置身雲端,沒有半分真實感,事情發生的太快太急,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楊鐵心聽完這一聲‘爹’,含笑而去,再未看包惜弱一眼。
雖然楊鐵心是他的生父,可是十八年來,兩人隻見過兩面,第二面時,他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他懷裡,基于血緣的牽絆,他會難過,可卻覺得自己沒有特别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