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紅燭燃燒,大紅的囍字張貼在窗棂上,就連平日用的淺色燈罩,也換成了紅底繡金色囍字的,大紅的床幔分垂在雕花拔步床兩側,拔步床左側的長幾上擺放着玉雕、寶器等,床上鋪着朱紅彩緞的喜被,上面的刺繡圖案優美,繡工精細,富貴無比,整間屋子看着富麗堂皇,充滿喜氣。
許念立時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節點了?正是陳知畫和五阿哥永琪的大婚之夜。
剛才,知畫想要為永琪解扣子,結果被他緊張的一把推開了,後腦勺撞到了拔步床的廊柱上,暈眩了一瞬,再睜眼時,便成了許念。
“求您照顧好我的綿億,他是無辜的。至于永琪?如果不是他的态度搖擺不定,忽冷忽熱,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我不會陷得那麼深,于他,我什麼也不奢求了。隻求您能護好我的綿億,他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母親看自己的孩子,總是濾鏡如此厚重,了解。
“綿億早産,導緻他從小身體便不好,抵抗力也差,時常生病喝藥,日子過的很是辛苦。永琪帶着小燕子離開了皇宮,獨留我帶着綿億守着偌大的景陽宮,可他不知道這會給我們母子造成多大的傷害嗎?他曾是皇上内定的太子,整個紫禁城中的官員和宮人誰不清楚。
他是走的幹脆利落,可那些留下來想要争奪皇位的皇子們,因為皇上對綿億的移情,長久以來被他壓制的憤懑和妒恨,便把我早慧又純孝的綿億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我的綿億才十六歲,便意外落水而亡,死的何其無辜?”知畫的神魂因為哀哭和怨恨,已是隐隐潰散。
她恨,她怨,她祈願有人能幫幫她的綿億,是她對不起他,他是無辜的,不該受這諸多磨難。
“知畫,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嗎?要傳太醫來看看嗎?”耳邊傳來男人焦急而擔憂的聲音,她擡眼看去,隻見男人一身大紅喜服,樣貌清俊,他眼底的擔憂不似作僞。
許念擡手摸了摸腦後,發現并未有腫塊,而且已經不疼了,這才朝他搖搖頭,輕聲說道:“我沒事,大晚上的,别召太醫了,況且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這宮裡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這裡,皇阿瑪和老佛爺也對我們的婚事也十分重視,還是别再節外生枝了。”
“你沒事就好,知畫,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永琪坐到廳中的圓桌旁,笑的有幾分尴尬。
身上的喜服隆重華貴,可它是真的很重啊,許念朝門外喚道:“桂嬷嬷,珍兒、翠兒!”
桂嬷嬷是老佛爺身邊的親信,四五十歲的樣子,性格有些尖酸跋扈,老佛爺将她指給知畫做管事嬷嬷,幫助她快速确立和穩固在景陽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的,她也是老佛爺的眼線。
珍兒和翠兒是太後賜給她的貼身丫鬟,兩人長相清秀,看上去沒多少城府 。
“福晉,不知福晉有何吩咐?” 桂嬷嬷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姿态卻不見得有多恭敬謙卑。
“今日從卯時初刻一直忙到現在,我都還沒吃過東西呢,就連水也沒喝一口,真是餓了,擺膳吧。” 許念又看向坐在桌旁的永琪,“五阿哥,你要吃點兒東西嗎?”
“也好。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也有些餓了。”永琪想着,做些什麼吧,無論是什麼,也比現在這樣兩人尴尬對坐的氣氛要好。
“是,膳食早就準備好了,奴婢這就讓人擺膳。”桂嬷嬷雖然性格掐尖要強,可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
很快,一桌子清淡的珍馐佳肴就擺好了,出于禮節,許念先給永琪盛了一碗清香撲鼻的山菌雞湯,便不再理會他了,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桂嬷嬷臨走前,笑的意有所指的說了句,“這壺春日釀是老佛爺特意賞賜下來的,五阿哥和福晉可别辜負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啊。”
許念大概猜到了,這酒的功效定然不俗,送給洞房之夜的新婚夫妻,那意思和作用再明顯不過,當然是助情了。
五阿哥大概在痛苦糾結,魂遊天外吧,桂嬷嬷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喝了兩口雞湯,便一杯接一杯的開始灌自己酒,恨不能直接把自己灌醉了。
紅燭高照,待許念沐浴更衣過後,知畫本就生的貌美,許念又氣質獨特,燈下看美人,自是越看越美,加上春日釀的功效,他看她的眼神都變了,熾熱又渴望,雖眼底還有三分糾結,可他還是走過來一把抱起她,步履急切的走向拔步床,紅帳緩緩相合,自是芙蓉帳暖,春曉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