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見青梅竹馬,我發現他很裝,很傲嬌。
我覺得他很煩。
但是,他越來越有趣了。
小時候,夏鳴星認識一個姐姐。
姐姐是一個很笨拙又太多正義感的人。
生于道教世家,從小就是打太極拳舞劍站梅花樁長大的夏鳴星在上學第一天被80了。
更好笑的是:夏鳴星被一個女人救了。
不過父母都忙,有一個人陪夏鳴星玩玩也好。
夏鳴星心裡樂開了花,表面還在拿捏着可憐小孩的語氣說:“姐姐,今天晚上爸爸媽媽不回家,我一個人在家好怕,我不敢自己做飯,不敢一個人睡覺。”
她好像被驚到了:“怎麼會這樣?天哪。那我帶你去外婆家吃飯吧。”
她柔軟的手牽着自己,溫柔地說:“我從小父母也忙着工作。父母把我托付給我外婆。”
夏鳴星聽着她的話,立即回應道:“哇~好羨慕~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外地,我難得見他們一面。”
小姐姐又睜大了眼,好像有一點懊惱自己說錯了話,于是又另外起了一個話題:“我外婆開了一個裁縫鋪,一樓是裁縫鋪,鋪面旁邊是外婆家。我外婆的工作很有意思的。我們去外婆裁縫鋪逛一逛,然後去我外婆家吃飯吧。”
姐姐的外婆很會做手工,會縫紉,會做陶藝,可以DIY上釉燒制陶瓷杯,可以做手工軟陶項鍊手鍊胸針。姐姐的外婆是很溫柔的人。似乎客戶向她傾訴什麼,姐姐的外婆都能通過手藝細膩地把感情表達出來,用一顆真心打動客戶。
小姐姐也對外婆崇拜不已。姐姐喜歡拉着夏鳴星去看外婆做什麼。
而夏鳴星在看着姐姐。
姐姐好像很喜歡這些手工制作。
後來姐姐生日了,夏鳴星專門做了一個賀卡給她。展開第一頁賀卡是夏鳴星彩色鉛筆畫的森林。展開第二頁賀卡會跳出來一些小動物和樹木。展開第三頁,是他和她在一起看流星的身影。
雖然夏鳴星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花費那麼多心思和精力去做一個小紙片,但是夏鳴星看見姐姐收到了賀卡之後,姐姐十分高興。
從那一天開始,夏鳴星發現自己異樣的心思。
夏鳴星想姐姐隻和他說話,隻和他玩。
“姐姐,你好厲害,不像我,我語文成績一點也不好。父母老是批評我,但是我老是學不會。”
于是姐姐不再和同學閑聊。姐姐一有空就拿起夏鳴星的課本,一字一句教夏鳴星寫字,教夏鳴星做閱讀理解。
“姐姐,這一句,是什麼意思啊?”
“蠟炬成灰淚始幹。就是蠟燭一直燃燒,一直流淚,即使很辛苦,他們也要一直點亮着這個世界,直到蠟燭燃燒殆盡。這句話很好,常常用來形容無私奉獻的老師。”
夏鳴星看着姐姐,睜大了圓圓的眼睛說:“圓圓老師好,圓圓老師辛苦了。”
姐姐會被他哄得很開心,然後姐姐笑着揉了他的頭發。
“頭發好軟和啊,像一顆圓圓的橙子。”姐姐rua了一把他圓乎乎的後腦勺。
每個午休時間,夏鳴星都要拉着姐姐去他們的秘密基地。
有一年夏天,操場邊的空地長了很多野生蒲公英。一簇一簇白到發光的毛絨散落在綠茵茵的草坪。夏鳴星會摘一朵蒲公英,專門唱給姐姐聽。
“小學籬笆旁的蒲公英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午睡操場傳來蟬的聲音”
夏鳴星一邊吹着蒲公英,一邊唱歌,一雙眼看着姐姐。
姐姐坐在椅子上專注地聽他唱歌。
姐姐喜歡聽我唱歌嗎?
以後湯圓都唱給你聽。
有時候姐姐的外婆擔心他一個人在家不安全,會讓他和姐姐一起在閣樓睡覺。
閣樓很小,但是放滿了姐姐的物品——姐姐的畫筆、姐姐的日記本、姐姐的水杯還有很多很多姐姐洗發水的味道。
夏鳴星喜歡看着姐姐。
看見姐姐側過身,一直壓實了的被子松了,夏鳴星就把姐姐肩膀壓下去,讓姐姐平躺,“姐姐躺好。掖被子。”
“好哦。”
姐姐睡眼迷蒙地看着他。
“姐姐。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
姐姐又迷迷糊糊地應聲。
過了好久,夏鳴星才對睡着的姐姐說。
“好喜歡你。”
“你不睡覺嗎?不要老是說話了!”
“嗯,嗯。”
啊啊啊啊啊啊,她從來沒把我當回事!
因為姐姐一家對夏鳴星很照顧,夏鳴星爸爸媽媽常常塞錢給夏鳴星,讓夏鳴星給姐姐買點好吃的。
夏鳴星會買一大包棉花糖,然後取出一個獨立包裝的棉花糖。
姐姐最喜歡草莓餡的棉花糖了。夏鳴星會拿出一包放在桌子上給姐姐。
姐姐伸手去桌子上拿。
夏鳴星又把棉花糖拿遠了。
兩個人的眼神一對,夏鳴星露出挑釁的眼神,姐姐眼神一兇,立即跑來搶。
兩個小朋友之間默契又開心地玩着你追我趕的遊戲。小小的客廳裡,一把椅子,一個茶幾都變成一個很好玩的避障道具。夏鳴星和姐姐就在客廳裡躲貓貓。
最後姐姐撲到夏鳴星的時候,夏鳴星才會認栽地說:“哎呀!被姐姐抓住了!”然後夏鳴星把包裝撕開,把棉花糖喂到她嘴邊。
如果夏鳴星爸爸媽媽看見了,夏鳴星爸爸媽媽會訓夏鳴星趕緊把零食給姐姐。
但是和姐姐玩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所以每次夏鳴星專門挑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逗姐姐。
有時候夏鳴星會問姐姐會不會生氣。
而姐姐隻會樂滋滋地嚼着棉花糖,口齒不清地說:“夏鳴星,你跑步真快,你應該去跑接力跑。”
夏鳴星:……
“姐姐,大家都說我是胖子,大家不相信我可以跑出好成績,大家不會選我的。”
“怎麼會?我們湯圓隻是壯了一點,也沒有很圓。”姐姐捏捏臉蛋,認可地點點頭:“隻是壯一點,一點也不胖。”
夏鳴星:不、要、rua、了。
夏鳴星喜歡記日記,是從姐姐那裡學來的習慣。
姐姐喜歡買帶着小鎖的日記本。姐姐閣樓裡碼着整整齊齊的日記本。雖然姐姐的日記本上了鎖,但是夏鳴星還是能找到日記本的小鑰匙,看看姐姐寫了什麼。
夏鳴星的日記本也是這樣。
有一天,夏鳴星還沒有上鎖的日記本掉到教室的地上,還被前桌同學撿起來了。
同學看見夏鳴星在日記本裡寫情歌,還在情歌下面寫了姐姐的名字。
後來小學生們傳夏鳴星是姐姐的绯聞男友,連班主任都被驚動了。班主任讓他們在教室外面罰站。下課了,夏鳴星和姐姐還在罰站。于是大家圍着姐姐,打趣姐姐。
姐姐低着頭不知道怎麼應答的樣子讓夏鳴星心慌。
那一天晚上,夏鳴星輾轉反側,難得地失眠了。
忽然,窗外傳來聲音:“叩叩叩”
夏鳴星起床,看見姐姐站在他窗外,姐姐問他:“夏鳴星,日記裡寫的是真的嗎?你是不是喜歡我?”
日記!日記裡!當然是真的!那首歌!我隻唱給你聽!
但是夏鳴星後悔了,夏鳴星不想姐姐被老師為難,不想姐姐在同學面前為難。
“同學們不知道, 你還不知道嗎?我一直把你當姐姐啊。趕快回去睡覺吧不然明天你又要遲到, 我可不等你。”
夏鳴星逃避地低着頭,看不見姐姐的神情。夏鳴星隻看見姐姐小靴子蹬了蹬地闆,姐姐氣呼呼地說:“夏鳴星!你真沒眼光!”
雖然夏鳴星被姐姐罵了,但是夏鳴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自覺地承擔起澄清绯聞的責任。
“姐姐不是我女朋友。”
那一天之後夏鳴星說了很多次:“姐姐不是我女朋友。”
有一次,姐姐遠遠地看着夏鳴星在那裡澄清。
同學疑惑的眼光在姐姐和夏鳴星之間移動。
“喂,你看看背後。你女朋友,看起來很生氣。”
“……”
那一天,夏鳴星恨恨又惱怒地把那個日記本鎖起來塞進一個小夾縫裡。
小夾縫很小又很幽深,像一個靜默的人安靜地聽着大家說話。
“不要再喜歡了!不可以喜歡了!”
夏鳴星對着那個小夾縫低低吼着。
忽然,閣樓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夏鳴星一聽到姐姐的腳步聲就立即收斂起來,乖的像一隻貓。夏鳴星匆匆從閣樓上下來,跟姐姐賣乖。
而姐姐在閣樓逗留了一會,取出一把小小的鑰匙,從夾縫裡取出日記本,打開了那本帶鎖的日記本。
那一頁确實是寫了一首情歌。
情歌末行确實是寫了一個名字。
“圓圓姐姐。”
夏鳴星,日記裡寫的是真的嗎?
後來夏鳴星發現姐姐開始愛上唱歌,愛上話劇社。
明明姐姐最喜歡做手工,制作那些溫暖的手工藝品給客人了。姐姐怎麼愛上唱歌了?
姐姐興沖沖地拉着夏鳴星:“湯圓,我怕。你陪我過去報名參加唱歌比賽,好不好?”
姐姐報完名,又回頭跟夏鳴星說:“湯圓,你也來報名。”
夏鳴星不喜歡表演。他一看見表演,就想起舞蹈團的媽媽,就想起媽媽徹夜不回家,想起媽媽在光啟劇團連續幾個星期排練。夏鳴星讨厭表演。
“湯圓陪陪我吧。我害怕。”
夏鳴星看着姐姐,違背了自己意願,把自己投進音樂比賽裡。
後來姐姐又拉着夏鳴星去報了光啟中學的話劇社。
“陪我。”
夏鳴星這一次不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