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水溫格外難調,我蹲着調了半天才調到合适的溫度,卻不穩定,往身上淋的時候,還是偶爾偶爾感到忽冷忽熱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内,我就這麼湊合着洗了。
我熟練地用沐浴露打出滿滿的泡沫,把身上抹的像個奶油蛋糕,搓完皮膚我再次打開花灑,一陣燙到冒煙的熱水就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噴了出來,我雖反應的很迅速,馬上就躲了開來,但卻沒辦法完全避免燙水的波及,胳膊和肩膀上都被灑到了一小片區域。
被猝不及防燙到的我瞬間發出一聲尖叫,握着花灑手柄的部分也十分灼燙,偏偏手上全是沐浴露的泡泡,滑加燙得我根本拿不住手,眼看花灑在我手裡擠來擠去就要給擠飛,我得去拿起浴巾蓋住身體以免給燙水濺射,預備一記滑鏟冒着開水雨的風險去把水龍頭關掉。
緊接着小哥的闖入讓我第二次尖叫出聲,他動作格外理論,一手拉住滑鏟到一半的我,一手啪的一下把開關拍下去,同時擡手把甩過來的花灑檔飛,三個步驟,一瞬完成,毫無卡頓。
我捂着浴巾,目瞪狗呆看向小哥,燥熱到幾乎能把我吞噬的紅登時從脖子沖上大腦,在頭蓋骨上打個轉,再往下回溯湧回脖子。
幾秒鐘的功夫,我整個人陷入大蝦般的紅溫狀态,呆呆站在原地。
神情恍惚間,我好似能聽到腦花烤焦的聲音。
其實一切是我多慮,小哥的眼睛是全然沒落在我身上的,從他進來開始他就一直跟地上有錢似的望着地面,包括剛剛那一系列堪稱完美的應急措施,目光都沒往上撇分毫。
我抻了抻脖頸,臉頰熱的我無法思考,我感覺現在的我沒準都能冒出水蒸氣了,過了大概三四秒鐘,小哥望着地闆磚,問道:“你燙到沒有?”
“有一點。”我木着回道。
小哥立刻動手去摸花灑,我趕緊道:“我裹了浴巾的,你看吧……沒關系……”
好奇怪的對話。
可能是一向實幹至上的小哥認為用眼看效率會快很多,我說完他也不再顧忌,在最短時間内把花灑調回冷水,拉過我的胳膊,在燙紅的肌膚上反複沖洗幾遍,我都不敢看我這會是個什麼臉色,估計紅的跟燙傷有一拼。
進行簡單的處理之後,我手臂上的紅色痕迹就變得沒那麼顯色了,小哥檢查了花灑的熱水閥門,跟我說是閥口松動導緻的,他用手重新擰緊了一些,讓我先沖掉沐浴露,洗好後他會幫我塗藥。
交代完這些事,他臉上明顯閃過一絲輕微的猶豫,我問他怎麼了,他喉結動了動,神情恢複了是一如既往的鎮定,隻緩聲道:“我會在門口等到你洗完出來。”
我很想說問題不大不用這樣緊張,但他的語氣顯然不是問句,我幹脆點點頭。
小哥轉身走出門,停在玻璃門前,仿佛是為了讓我安心,他背靠着玻璃大門,頭擡得很平,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前方。
我給小哥整得有點哭笑不得。
很體貼,但體貼的很有原則。
如果能忽略掉小哥巍然不動的面部表情——耳垂卻是淺淺的粉色。
防備着熱水刺客,我沖水沖的相當快速,近乎能破平時我在雨村洗澡的記錄,在水流聲停下的同一時刻,小哥擡步走出我的視線。
行李箱被翻找的嘩啦聲傳來,我穿好衣服來到房間,小哥正好拿着燙傷膏起身。
我們這次旅行帶了個很小的醫藥箱以備不時之需,小哥讓我撩起袖子露出傷口,用手指沾上藥膏均勻抹在燙出的紅痕上,指尖輕的像一把硬質小刷子,在表皮上輕柔的掃來掃去。
上完藥,我握住小哥要移開的手,雙手包裹他的手掌,握的緊緊的,眉眼彎彎,或許還有一些亮晶晶的色彩,看着他十分真誠道
“謝謝,你人真好。”
話落我就發現,他耳垂怎麼又變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