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一樓的前台,我問老闆娘有沒有其他廁所裝修比較嚴實的房間,老闆娘搖搖頭,還頗為緊張的問我們是什麼關系,是不是不方便住那間房,我馬上說是情侶,老闆娘緊繃的面色明顯一松,再三道歉說實在是沒有空房,不過還有兩三撥客人沒到,萬一其中有退房的或者不過來的,她一定第一時間給我們安排。
聽着老闆娘和稀泥的話,我心下了然,這事八字不僅沒一撇,連一捺都沒有,我心說早知道剛剛就說小哥是我表哥,我倆是親戚,估計老闆娘得惶恐到把自己休息室安排給我倆。
小哥見我一臉郁悶,安慰我說他等會我先洗澡,他可以不進門,我說不至于,咱倆沒生疏到這地步,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放在正常的戀愛時間線裡,都夠談婚論嫁的。
“談婚論嫁”四個字話音剛落,我老臉可恥地紅了下,馬上揮揮手:“我随口說的,絕對沒有催婚的意思,你也知道我這人嘴皮子沒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解釋完我就感覺我這話說的很刻意,有點欲蓋彌彰,想到這我立馬閉嘴,轉頭一指旁邊的攤子:“今晚想不想吃燒烤?還是酸湯魚?”
……是不是更生硬了?
好在小哥早已習慣了我這些沒着沒落的發言,神色自若,低頭查了下攻略,點出幾家比較出名的飯店拿給我看,主營燒烤和酸湯菜,看樣子功課還做的挺齊全。
我想好不容易來一回,燒烤在外面滿大街都有,沒必要專門跑來貴州吃,既然來都來了,不如試試當地最出名的酸湯魚。
酸湯是貴州本地很常見的一種味道,紅彤彤的湯底飄出一陣番茄香,番茄湯在我心裡是百分之百安全口味,炖鞋底都好吃。
我按照小哥提供推薦列表,選了一家離我們目前最近的館子,跨過一道獨木橋就能到。
飯店臨水而建,是一棟很有侗族特色的高腳樓,二樓是大堂,三樓是包間,我們沒提前定位,隻能在大堂用餐,但運氣很好,靠窗的一桌剛好吃完買到,我們就得以坐到臨窗的位置上。
點了幾道招牌菜,我們就無所事事地等待服務員上菜,期間我向窗邊探出頭,看見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四面八方湧動,有不少人腰上都挂着個小巧的靛藍色荷包,看工藝是紮染,顔色很是漂亮獨特。
問了服務員我才知道,這附近有一間紮染的工坊,可惜傍晚六點就關門了,晚上并不營業。
點燃爐子,服務員就端着熱氣騰騰的酸湯鍋上來了,我們點的酸湯魚鍋,菜單上寫着凱裡酸湯稻花鯉,讀起來有點拗口,聽服務員說這是他們店裡銷量最好的魚,鍋裡翻騰的白色魚肉看不出什麼,但濃郁的紅湯色澤鮮亮誘人。
等魚煮好的途中,我見隔壁桌點了一鍋綠油油的湯鍋,湯是實打實的草綠,在一衆紅鍋中鶴立雞群,聞着氣味也不尋常,有股很微妙的腐草味。
我投去好奇地眼神,不等我再次拽來服務員詢問,小哥就開口道:“牛癟火鍋。”
“牛癟?牛肉的某個部位嗎?”
邊問我邊打開手機查百度,然後百度告訴我,牛癟又名牛糞火鍋,看見牛糞倆字,我差點以為我不認得漢字。
“這是牛——”
我想讀出來,但意識到旁邊的客人正在吃飯,不好意思打擾他們的興緻,話就停在嘴邊,小哥心領神會,低聲淡淡道:“是牛胃裡的消化物。”
查到的資料也顯示确實是這麼一回事,似乎這玩意就跟榴蓮和螺蛳粉一樣,喜歡的人覺得很好吃,接受不了的人就認為它是黑暗料理。
果真人是活到老學到老,我懷揣着驚奇,心想這得是什麼滋味,一筷子戳酸湯裡,夾起一塊魚肉塞嘴裡,而後就發現酸湯魚也不大對我胃口。
不像完全的番茄湯底,有五分草藥香三分香料味還有兩分辣味,不能說到底好不好吃,隻能說我似乎吃不很慣。
秉承着不能浪費的原則,我們三下五除二解決幹淨,并不是每道菜都不符合我胃口,作為小菜的番茄米豆腐我就感覺味很夠。
吃完我們在寨子裡散了兩圈步,路過許多琳琅滿目的手工小攤,我買了一串質樸的原木手串,沒什麼胡裡花哨的裝飾,幾塊帶着年輪的木頭橫截面,再串上紅色的人工寶石,顯得膚色很白,我打算帶給秀秀。
紮染的工坊雖然沒開門,但有不少現成的工藝品小攤,我挑了幾個别緻的帶回去送給天真他們,該買的東西買了,消食也消化的差不多,我們倆就準備回酒店。
經過前台,果然老闆娘的答案不出我所料,沒有空房,我也懶得折騰了,跟她說就這樣,上樓回房,我很自然的拿過睡衣去衛生間,小哥就背對着玻璃門坐在床頭,拿過一旁放着的雜志翻看。
對于小哥我倒是不擔心他偷看,隻是怕他面對這種場面尴尬,我脫掉衣服擰開花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