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治療在十點結束,我和小哥滿身紗布,想洗澡都沒地洗,簡單洗漱完,本着早睡早起身體好的原則,我早早關電視熄燈,準備睡覺。
同床共枕沒有想象中的尴尬,小哥躺在我的身側,月色正濃,他臉龐輪廓籠着一層淡淡的光暈,美好的令人不敢觸碰。
我輾轉反側半晚,數羊數到兩千隻,愣是沒睡着。
紅顔禍水,美色誤國啊。
我感歎完,想翻身看看小哥,在我頭轉過去的刹那,小哥睜開眼睛,神色清明一如往常,我不禁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睡覺。
“是不是吵着你了?”
小哥搖頭,窗外月色襯着他的側臉,相互輝映的恰如其分,猶如一副精緻細膩的水墨丹青,我看看時間,現在是淩晨兩點。
“睡不着,可能白天睡太多了。”我愁眉苦臉道。
畢竟我是一個午覺能睡到五點的懶鬼,小哥伸手撥開我額角的碎發,目光相接,我心跳很出息的沒有加速。
“你困嗎,要不咱們聊聊天?”
小哥收回手
“好。”
我随口找個話頭:“我這人是不是挺話痨的。”
衆所周知,一旦女生開始剖析自己,多半希望得到否認和誇贊,小哥不懂其中套路,實誠的點點頭。
我有點洩氣,但轉念又想,小哥是個情感方面的鐵憨憨,我還是别作妖了。
“那我是不是也挺可愛的。”
我直接對小哥發出“誇我”的邀請,他果然又點點頭,我報以甜甜一笑
“有眼光。”
話題逐漸喜感,我意識到我得停止自己的單口相聲,說點他也能參與的話題。
我話鋒一轉
“小哥,問你個嚴肅的問題。”
小哥示意我講,我撐起半個腦袋看着他
“你覺得我們在一起合适嗎?”
話音未落,我發覺自己的話沒頭沒腦,小哥不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我補充道
“你看你做事沉着冷靜,身手不凡,聰明機警,我跟你正好相反,咋咋呼呼,人傻話多,還容易沖動,在鬥裡處處都要你照顧,像個沒斷奶的小屁孩,我覺得我們好像不太般配。”
撕掉假面,我隻是一個普通人,與其他二十歲的女生沒有任何區别。
我想告訴他,漂亮的花朵底下,并不是同樣美麗,纏繞的根莖,暗沉的泥土,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
我曾一直覺得,他的伴侶應該更加卓越出衆,雖然經過天真的開導,我可以鼓起勇氣站在他的身邊,但我很在意,他怎麼想。
這時我突然氣餒的想到,這也是我不成熟的一種表現,同樣的場景如果換成陳文錦這類女性,她們大概不會說出我這番話。
因為她們懂得,時間會給自己答案,語言最薄弱飄渺不過,聰明人之間,總有一套屬于自己的交流方式。
小哥一句話未說,我已經思緒萬千,無一不是灰心喪氣的念頭。
我張張嘴,想換個話題,小哥的視線不偏不倚落在我身上
“你覺得什麼是合适。”
我不自覺擡首,發現他的神情很認真,全然不似以往的淡漠随意,我有些意外。
“合适就是……就是……”
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肚子話霎時忘到九霄雲外。
月亮藏進雲層,光線消失,伸手不見五指,視覺減弱,聽覺随之發達,呼吸聲,心跳聲,衣料之間的摩擦聲,無數細微聲音凸顯,時間一下子拉的很慢。
“小哥,我隻是不想你一味的遷就我,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人,但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能比以前更開心。”
一段好的感情應該“勢均力敵”,小哥滿足了我對愛情所有的想象,那麼同樣的,在這段感情中,我能給予他什麼。
除了責任,除了義務,我們是否因為對方變成了更好的人,這很重要。
他說過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我沒辦法回到他的過去。
但我想成為他的未來。
我怔怔的出神,黑暗中有手攬我入懷。
我一愣,想擡頭看他,動作未起就被小哥輕輕按住,他手勢向裡略微用力,右耳旋即緊貼他的胸腔。
我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沉穩有力,仿佛一種共鳴,訴說着無聲的話語。
“這是我的回答。”
天地間所有聲音頃刻消失,小哥的心跳猶如鼓點,每一下都落在我的心尖。
月光重新照進房間,溫柔的光澤似銀色薄紗,朦胧浮動。
我将臉深深埋進他的胸前,沒有說話,沉默持續許久,清風微涼,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如同夏夜清脆的風鈴。
“睡吧。”小哥拍拍我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