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鬧歸玩鬧,叙過舊我們就圍坐在床邊讨論正事。
李老五扔給小花處理,完事後由天真的夥計對接,天真盤口人手衆多,最常見的一個夥計叫坎肩,年齡不大當過兵,做事爽快利落,一手彈弓絕學尤其令人驚歎。
這兩年天真逐漸抽身,已不大管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負責收賬和處理一些核心的事情。
皮革地圖送去手藝人那兒修複,西周年代久遠,能不能複原如初也是個問題,焦老闆來曆撲朔迷離,小花和秀秀下了許多功夫,仍然毫無頭緒。
“焦老闆大概掌握了什麼古法,比如奇門遁甲之類的,可以占蔔萬物,所以他能得知許多鮮為人知的信息。”天真道。
“你們說這個焦老闆跟三爺有宿仇,什麼仇能耿耿于懷這麼多年,吳邪,你就沒想過回去問問你二叔嗎?”
小花提起這個人似乎很是頭疼,天真瞪他一眼,道
“要能問我還拜托你幹嘛,我二叔這人做事古闆,丁是丁卯是卯,兩年前我就在他們面前發過誓,說這輩子絕不回去下鬥,他要是知道我說話跟放屁一樣,絕對照死了削我。”
“那我是真沒轍了,焦老闆這人比你們想象的還要棘手,他背景很深,密不透風,國内顯露行蹤的次數屈指可數,我連他是哪裡人都沒查出來。”
“怪事,是人就得活動,他想針對你三叔,難道自己不動,全靠遙控?”胖子納悶道。
“他保密系統做的非常嚴實,唯一能推測的就是他應該相當有錢,有錢到不知道錢多是個什麼概念。”
小花說完,天真臉垮的像個茄子。
“無迹可尋的人隻有一種可能,他換過身份。”一直不說話的木安突然開口。
他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們集體陷入沉默。
這是一個糟糕的結論,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知道的線索越少,赢面就越小,三叔的境地也會愈加危險。
焦老闆能用三叔的下落去诓天真,說明他對我們每個人的信息了如指掌,他清楚我們的軟肋和弱點,并懂得加以利用,但我們卻對他一無所知,這樣的敵人非常可怕,一旦正面交手,我們的勝率趨近于零。
一時間士氣低落,天真罵道
“我三叔上哪得罪這麼老些人,開局就是王炸,我清一色小對散牌,這鬥地主打不下去了。”
胖子本來在那兒低頭沉思,聽到天真罵三叔,他眼皮突兀一跳,臉上的肉都擠在一塊兒。
片刻後胖子忽然露出個頓悟的表情
“天真,你上回在鬥裡說過什麼話來着,就是透過什麼看什麼的。”
天真愣了一下
“透過現象看本質?”
“對,既然這個姓焦的查不出東西,那咱們幹脆調轉槍頭去查三爺,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結仇,就算沒事找事那也得有個理由,能結下這麼深的梁子,這人跟你三叔的關系肯定不一般,大花說他不是行裡的人,那咱們不能從倒鬥這方面下手,天真,查你三叔的人情世故,最好能挖到你爺爺那輩,我他媽就不信了,還有人能一點痕迹都不留,除非他是孫猴子的親戚,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胖子這個點子很絕,我想給他鼓個掌。
人很容易進入思維誤區,我們一開始就困在這個死胡同裡,隻想着怎麼挖焦老闆的料,死磕他的身份來曆,卻沒想過從三叔身上下功夫。
這兩人其實存在着因果關系,隻要知道其中連接的關鍵信息,就可以拔出蘿蔔帶出泥。
“胖子腦子還是有點東西的。”小花贊道。
“你他娘廢話,平時我隻是不稀罕說,天真愛顯擺,胖爺我懶得跟他搶風頭。”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天真不滿道
“行了啊你,差不多就得了。”
小哥全程無話,他一向很少參與我們的讨論,我們對此都見怪不怪。
話題聊到尾聲,小花十分故意的起身
“吳邪,你那店開的怎麼樣,有沒有點長進,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啥,昨天不是還——”
實誠人說到一半,胖子一巴掌拍他腿上,天真馬上反應過來
“好啊,那咱們走吧,剛好我也餓了。”
“走着,胖爺我肚子都癟了。”
三個人一唱一和,完全沒問過我和小哥的意見,木安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天真不由分說直接拖走,胖子出門前還回頭抛個媚眼
“早生貴子,有事扣我。”
我氣得砸個枕頭過去,胖子一溜煙跑了,邊跑還邊嚷嚷
“小哥管管你家的母夜叉!”
無fuck可說。
病房裡隻剩我和小哥,我們倆一人躺一邊,安安分分吊水,床頭有幾本雜志,我詢問小哥要不要看,他搖頭,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裹着的紗布若隐若現。
猶豫半天,我還是對小哥道
“我想看看你傷哪兒了。”
小哥默然,我心說你還害羞不成,我發動攻勢,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他,小哥無奈的看我一眼,伸手撩開上衣。
繃帶拉滿,小哥渾身裹的像個木乃伊,胸膛腰腹處的紗布,竟然還有一層淡淡的血紅,這麼多天都沒有完全止血,傷口之深可以想見。
我心裡酸楚,又不想場面太過煽情,隻能故作輕松道
“咱倆算是難兄難弟了,你傷的重,你是大哥。”
小哥放下衣服,沒有說話,我想起有個東西叫病曆本,旋即起身從床頭櫃裡找出來,裡面夾着各種化驗單、拍的CT。
我一頁一頁翻看,正專注其中,小哥的聲音在此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