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一亮我才看到他沒有跑,隻是靜靜的坐在水潭邊,身影一動不動,似乎在盯着水面發呆,我一時躊躇,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手電光不停的擺動,打在他的身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倒映在地面,顯得分外孤單,我心蓦地一軟,雙腳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
“小哥……”
我搭聳着腦袋,想道歉話卻卡在喉頭,怎麼都說不出口。
演戲時我有千萬種套路,能在潤物細無聲中,化解他所有負面情緒,但自從我決定直面自己的内心後,我好像一夜回到解放前,一下子方寸大亂,鍋碗瓢盆丢個精光。
怎麼會這樣。
我不禁有些灰心喪氣。
氣氛冷到冰點,仿若凝固,過了片刻,小哥忽然起身緊緊抱住我,力量大到勒的我生疼,我茫然的靠在他的肩頭。
他刻意避開了我的傷口,用力的十分巧妙,我鼻子一酸。
“小哥,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不對,我是故意的……”
什麼鬼。
我自己把天聊死了。
我絞盡腦汁,想要再找些話來講,小哥聲音低沉的響起。
“我知道。”
好窒息,這股偶像劇摻雜着相聲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能說出“我是故意的”這樣的話啊。
我懊惱不已,思緒忍不住飄飛。
自從到秦嶺以來,危機接踵而至,我們疲于奔命,在生死線上不斷地掙紮,悠閑的生活一去不複返,于滇國墓的驚險程度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我無暇處理這份剛萌芽的感情,隻能仍由它如野草一般瘋長,自控的閥門破裂,我的心緒變換過無數次。
我與小哥的關系存在着太多問題,沒有時間磨合,沒有時間解決,但有些事情可以擱置,有些事情得說開。
我在心裡掂量過幾遍,緩緩道
“小哥,你總是習慣一個人承擔所有,我看不得你這樣,其實我說過好多次,我想替你分擔,可是你一直都不肯,所以我隻能用自己的方式,為你多做一點事,你叫我不要逞強,覺得我們之間不用見外,我也想同樣告訴你,不要逞強,不要獨自承受,荊棘也好,風雪也罷,你身邊有我,兩個人的事情,不要一個人去做。”
我擡頭看着他的眼睛。
借着黯淡的光亮,我看到了他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神情認真,似有微光閃爍。
小哥靜靜凝視着我。
“好。”
他應聲。
我瞬間大受鼓舞,吃了熊心豹子膽道
“還有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事,你沒回答我,是不是應該也表表态度。”
“以後我會注意安全。”小哥簡短道。
我開心的摟住他,一時得意忘形在他臉頰親了一大口。
“咱們回去睡覺吧。”
親完後我才發覺我這算耍流氓,但轉念一想,昨天他也親我來着,不管了,有種跳起來打我。
折騰半宿,消耗腦力比消耗體力更累人,我困極,倒頭就睡,夢做到一半就聽到小哥輕聲喚我起床。
我忘記自己的傷,想鯉魚打挺坐起來,小哥俯身一把按住我,我睡的迷糊,順勢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等着他拉我起身。
許久沒有動靜,我昏昏欲睡眼皮要合攏,有手攬住我的後背,沉穩有力的臂膀輕而易舉将我帶起,我揉揉眼睛,神智慢慢清醒。
好像不小心把跟我媽撒嬌那套用在小哥身上了……
沒事,隻要我不要臉,他就拿我沒辦法。
我若無其事的洗漱好,臉不紅心不跳的跟他商量剩下的行程,接着又是一頓昏天黑地的鑽洞尋路,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臨近下午,小哥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他說右側溶洞的深處,有人工休整的痕迹,跟其他洞穴截然不同,牆面平整,再往裡走能聞到很淡的漆料味。
這裡的水潭連接着地下河,六須鲇體積巨大,古人一貫把這種大魚當成河神頂禮膜拜,修建祭祀用的甬道不足為奇。
當下我們整理好裝備,在岩壁刻下記号,相繼進入溶洞。